张氏兄弟里的哥哥张显宗看着白云之下的景象,忍不住轻叹一声喃喃道,“可惜了这么多平原好地,过了今年冬天,怕是再没有人能够播种,用不了多久,就是杂草丛生了”
与他并排而坐的弟弟张恩佑点了点头,“地没有了,人却还是要吃粮食的。”
张显宗闻言,脸上悲哀之色越浓。
飞梭之上,尽是大修士,这两人说话又没有刻意避着,自然是都听到了,可是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长须老道专心操舟,江清韵和影子闭目打坐,千雪和年轻女道静看远方,望川剑修们则多数都在轻抚飞剑,好像世俗间的士卒们临阵磨枪一般。
洛川看一眼飞梭尾部独坐的红袍孩童,以及宋归云捉来的妖土山,没有理会,来到同样独处正在整理随身符箓的葫芦道士身边,也没有叫他开启隔音法阵,直接道,“博安真人,先前洛某邀您一同前来之时,未曾料到如今这永昌就已这般凶恶,先前那位前辈既然说了那样的话,那此去河玉城无论我等谋划得如何,变数大概都会颇多,既然如此,真人此时离开,洛某绝无怨言。”
葫芦道士闻言无动于衷,仍是仔仔细细将各色符纸绘制的符箓按照某种规矩一层层叠起来,很仔细,也
很有章法,他一边叠一边道,“太守大人你看,这是我听风阁里多数修士惯用的符箓叠放规矩,无论攻防还是限制,亦或者其它术法,各居其位,各司其职,如此一来,无论面对何种境况,都能便宜应对,”他抬起头看向洛川,面色如常,“所以每逢大战之前,都要做好准备,以免缺漏了哪一项,便难应对万全。”
洛川自然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可仍旧道,“博安真人,此非试探,你于听风阁而言”
“太守大人,”葫芦道士有些有些无奈的在面前的符箓上点了一点,又在自己腰畔的一众葫芦上拍了一拍,“若论及保命求生的手段,怕是在场众人之中,没有人比我更多,何故只担心我一个?还是说太守大人以为我听风阁的修士,杀不得妖夷?”
“太守大人可知我听风阁乃是西南汉州名门正派,门下弟子外出历练之地多是十万大山,数百年来,不知多少大好儿郎亦死在群山之中,”他见洛川抿嘴不言,便摇了摇头道,“何况杜某入得上三境之后尚没有全力施展过一次,眼下奇袭河玉城如此盛事,无论如何,杜某不会错过。”
“杜真人说得好!”另一侧正在抚摸自家飞剑,好像面对自家媳妇的张彪闻言喊了一嗓子,“奇袭河玉城,当为盛事,哪怕便是死在城下,后人也当不会忘了我等!”
“你放心,便是别人
忘了你,太守大人也忘不了你,”正在驾驭飞梭的长须老道听得张彪如此说,忍不住嘿嘿的笑,“等到太守大人光复河玉城之时,便替你在城门外立一座石碑,上书斗大的‘张彪’二字,再刻一龙龟驮了,保准再过九百年,也有人记得你的大名!”
一众望川剑修哈哈大笑,就连张彪自己都挠着头跟着笑。
于是洛川看着眼前这些有道修士,忽的就没了话说。
他笑一笑坐回到自家的位置上,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内心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