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城以南的官道之上,离郡轻骑静默如钢铁城墙。
官道两侧的士子、武人和商贾小贩都只在旁观这一场似乎有些奇异的小事。
被洛川点了名的黑脸汉子一甩身挣脱开身边众人的拉扯,冲着洛川大咧咧拱了拱手便道,“太守大人,那离军百将尽是胡说,我等确非离郡百姓,是听闻离郡文武举事特来一试的外地武人没错,可要说我们恶意滋事那就是天大的冤枉,今日我等本就是在这城南之地交流切磋,想着不日便是大考看能做些什么准备,不料这些官家子弟径直冲着文长兄便来了,说要替什么人教训他,我是不知道离郡这边什么规矩,但在我们武州,身为武人以多欺少便是可耻,我等与文长兄源于四海既有缘结识于离郡,自要为其打抱不平,这才与他们打了起来。”
他斜了眼那跪地不起的百将颇有些不屑的道,“至于说如何与这些离军打起来,谁让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抓我们回去?自家实力又不济事,打输了还好意思告状,哼拉我作甚!”
那黑脸汉子摆了摆胳膊将拉扯他的几人甩开,一脸的无所谓。
洛川似乎也全无所谓,只是看了眼黑脸汉子身边一个从始至终沉默无言的中年汉子,将目光移向那群锦衣华服的年轻人,只见他尚未问话,便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上前一步恭敬行礼道,“太守大人,此事与身后众人无关,太守大人若要责罚便罚我一人。”
洛川一笑,问道,“你叫什么?”
那年轻人一顿,而后将腰弯得更深,“回禀太守大人,不才闫冰玉”
“哦?”洛川又问,“可是闫铁鹰的闫?”
那人深呼吸一口气后道,“正是。”
“好,”洛川笑容依旧,声音之中却有了几分怒意,“既是姓了闫铁鹰的闫,怎得做事如此粗糙,区区几个外地来的平民武人,无声无息的杀了也就是了,如何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得这般难堪?!”
那年轻人闻言一怔,四下里仍旧听着看着这边动静的人们却一刹那如同坠入冰窟一般,只觉得浑身上下阴寒之气狂涌,尤其在看到那一支不动如山的强军之后,更是止不住的惊恐,生怕下一刻这一支大军便会化身死神,将所有听闻这一句话的人们尽数坑杀于此。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们才忽的想起,眼前的年轻人哪里会像看起来那样温和简单?!
就是这个人,坐拥三十余万精锐悍卒,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便将安陵严氏打得从诸侯大姓之中除名,永昌北地尽数易主仍要遣使求和,更不必说益城之下一战将南夷打得溃败而逃!!
这样的人什么都可能缺,却独独不可能缺了杀气!!!
那年轻人气势为之夺,不由得跪在地上,却仍旧低头飞快道,“太守府宫曾有明令,凡中洲而至离郡参加文武举之人皆以离人百姓待之,我与那吕文长之间的私怨不过是百姓之间的些许矛盾,怎可况且祖父曾说文武举一事于离郡而言关乎重大,他们既是参加文武举的考生,我们便应保其性命无虞”
洛川不置可否,一时间让这一片天地都为之凝结。
好一会儿,他才忽的一笑道,“闫冰玉,这几句话说得才像是闫铁鹰的子孙应有的样子,”他看向四方朗声道,“我离郡要开文武举,开大鼎九百载未有之先河,凡我人族无论贫富贵贱,有德有才者皆可举之,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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