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江怡清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空洞得仿佛是陷入的泥潭一样,再多看下去,仿佛就要坠入其中。
江怡清急忙将与之交汇的眼眸挪开,脚步还未偏移,那年轻人看到了她,在房门外视线的夹角之中,虽然看得不够真切,但也能够辨认出来。
“妈!”
这年轻人突然大喊一声,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护士和大夫都吓到了,年轻人看得是门外,声音也是朝着门外喊的,大夫和护士也纷纷向门外看去。
江怡清自然不会觉得这声音是喊自己的,虽然这年轻人是朝着门外的方向喊,我也恰巧经过,那也绝非是我。
“妈——!”
那年轻人又喊了一声,因为病后初愈音调不高,显得十分沙哑和歇斯底里。
他在喊什么?
他的母亲就在门外吗?还是他想把所有人都惊动?
江怡清忍不住回头朝病房内看了一眼,只见那年轻人正躺在床上对她笑,这笑意谈不上自然,只是嘴角扯到了耳根。
“妈。”
江怡清又听到了这年轻人在喊,音调放缓了许多,好像他的母亲就近在眼前一样。
这一声“妈”让江怡清毛骨悚然,她甚至觉得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在自己身边。
“你是在叫我?!”江怡清盯着病床上的年轻人,她很难相信,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小伙,会平白无故叫她一声“妈”。
蓦然江怡清回想了自己一生犯下的过错,她绝不会再有一个孩子,因为自从与丈夫相识以来,她就只有一次身孕。
可是这年轻人喊得情真意切,那自然随意的状态,又绝非是生疏的表演。
那年轻人盯着江怡清看了看又看,然后痴痴的张着嘴巴:“妈妈,妈妈哈哈哈。”
这疯癫的举动消弥了江怡清的警觉,原来是傻子。
这年轻人旋即又舞动着手臂,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傻子啊——。
江怡清心动升起了悲悯,摊上这么一个傻儿子,她的母亲该多难过。
江怡清苦笑着回到了自己女儿的病房,缓步坐在了床边。
刚在床边坐在下,就听到耳旁传来幽然的声音,很虚弱,断断续续:“这是哪?”
江怡清循声看去,是自己的女儿醒来了。
江怡清喜极而泣,泪眼含珠:“这是医院啊女儿,你已经昏迷三天了。”
“医院?”赵希月稍一歪头,就看见一侧输液的铁架子和悬着的空输液瓶。
“我怎么会在医院?”
江怡清不想提起赵希月住院的原因:“现在醒了就好,不要问为什么了。你饿吗,想吃点什么,妈妈让保姆给你做。”
说着江怡清就取出手机,划开通讯录寻找着号码。
“不用了,谢谢。”
“谢谢?”江怡清愣了一下,如此生疏的对话从未发生在母女之间:“傻女儿,跟你妈谢什么呢?”
“嗯?”赵希月有些茫然:“女儿?我是你女儿?”
江怡清面色陡然一变:“你可不要吓我啊。”
“我”赵希月话说一半便住口了,因为她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和身体好像发生了变化。
江怡清见此情景便意识到事情不妙了,她冲出了病房,门外的护士见到江怡清如此急忙的跑动,便迎了上去:“你怎么了,不要急,慢慢说。”
“我,我女儿醒了!”
“醒了?”护士还以为是江怡清见到女儿苏醒,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你快叫大夫,有问题!”
护士急忙将大夫带了过来。
“怎么了?”
“我女儿她醒了,可是却不记得我是谁了。”
“还有这种事?!”
大夫很是心惊,失忆是因为脑干细胞受损所导致的,虽不常见,但也时有发生。
可是他清楚记得,病房中的患者,身体并无遭受到异常的撞击和伤害,怎么平白无故会失忆呢?
“你不要着急,慢慢我和我说。”
江怡清将病房在发生的对话和大夫叙述一遍,大夫听完久久未语。
“大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夫沉吟了片刻:“是不是失忆现在还很难说,因为病人经过几天昏迷之后,大脑可能还没有完全恢复,待我去问她几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