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大人为何知晓他们是岛津家的武士?萨摩藩派遣雇佣兵到大明?”
徐弘基一愣,“雇佣兵?哈哈~大概是这个意思,琉球如今是萨摩藩麾下,嵊泗的海船多数时候去往琉球,钱氏谢氏的掌柜认识岛津家多年,双方合作非常紧密,岛津家会掩护大明商人走私。”
林威呆呆的看着便宜岳父,一瞬间好像回到两年前,意气风发的自己与师父谈事,关大河却说:百姓死就死了…
徐弘基看林威神色突然严厉,不由得问道,“贤婿为何如此反应?”
与他们说主权是对牛弹琴,林威没有回答,扭头怔怔望向海面。
琉球的主权属于大明朝,他们却自然而然接受了萨摩藩强占。
萨摩藩家督是岛津义弘,人称鬼岛津,万历年随丰臣秀吉远征朝鲜的海军大将。
本属于西军阵营,并未与德川家康生死敌对,德川幕府崛起,岛津家被封在最西南贫瘠之地。
但岛津家有大量原西军的武士,劫掠不断,竟然用两千人把大明属国琉球纳入麾下。
野心继续膨胀,计划占据夷州,幸好当时名将沈有容在福建,不顾俞咨皋阻拦,独自带水师几艘小船出战打退萨摩藩。
大明朝打败倭国对夷州侵略的国战军事行动,竟然是水军一个‘小小的’参将沈有容‘私下行为’,存在于地方志中。
可悲啊,大明无数官兵百姓命丧大海,贵人们却在与侵略者做生意。
“贤婿?”徐弘基拍拍林威肩膀,“一群倭寇有什么好审讯?此地的主事人马上就会到,贤婿可与他们谈谈。”
林威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道,“我好像忘记一件最重要的事。”
“哦?什么事?”
“无规矩不成方圆,顶天立地做人的原则事!”
林威低吼一声,又换做平缓语气,“岳父大人,请所有人下船吧,我们在这里住两天,水师后队很快就能赶上来。”
徐弘基看他情绪不高,也不在追究了,吩咐儿子和侄儿留下,带众人一起离开。
魏国公要招待宛平侯,老丈人要款待女婿,徐弘基带的家当很多,一堆勋贵很快就来到另一处的山脚下。
上千人在用木板铺地,周围钉桩用幔布阻挡海风,一看就是宴会场所。
真正叫一个奢靡,徐弘基带众人四周转了一圈,远远的看向林威,还在那里抱胸审讯俘虏。
临淮侯这时低声笑笑,“想不到林佐与岛津家有私怨,可能林佐当时带亲军在朝鲜护卫钦差,也可能是关大河,但怎么会与岛津家有仇呢?”
徐弘基疑惑扭头,“为何这么说?”
“公爷,萨摩藩早就是岛津忠恒在主事呀,宛平侯却说萨摩藩的家督是岛津义弘,这老东西都死八年了,且死之前出家十年,可见宛平侯的消息来自上一代。”
徐弘基恍然大悟,苦笑着连连摇头没当回事,众人到一个新收拾出来的帐篷露营休息。
越来越多的护卫和士绅商人下船,在山脚下立起五十多个帐篷,后来下船的莺莺燕燕瞬间吸引无数士兵的目光。
一边是调校琴弦的江南画舫名伎,一边是审讯的哀嚎。
奢靡混合着血腥,林威暗骂江南勋贵毁在腰子,江南勋贵暗骂林威不解风情。
太阳落山,嵊泗终于来了十艘大船,原主人来了,通过南直隶水师防守的区域进入岛内。
来的是五个人,四家是大掌柜,也是同族旁系,只有谢家来了一个当代族长的亲弟弟。
余姚谢氏嘛,阁臣之家,父子两状元,如今相对落魄了,孝宗、武宗、世宗时期可是江南读书人之首,门生故吏满天下。
一百年前,谢家一个小小的行为(注),不仅隔绝明朝参与大航海,且倭寇大规模入侵,谢家同样有‘功劳’。
谢鸿风度翩翩,一身儒衫,带着几个护院,也带着几名侍妾,对林威的行为没有多生气,因为他损失的起,也认为是徐弘基的主意。
徐弘基已经在宴会场就坐,木板上铺满地毯,四周都是小桌,中间大片空地用来表演歌舞,不少下人来来回回搬送餐具,桌子后面的幔布边还有乐队在准备。
一群令人眼馋的漂亮女子跪坐在小桌边,徐弘基两侧全是勋贵、商人和致仕大员?
谢鸿一路向前,看向孙承宗充满疑惑,但也没打招呼,板着脸到徐弘基桌前拱拱手,“公爷,令婿太过分了吧?就算宛平侯需要杀鸡儆猴,我们已经变成任人敲打的废物了?”
徐弘基没有搭理他,不够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