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黎睁大了眼睛,瞪着天空,他不想让自己的眼泪留下来,挣扎着爬起身,一步一个踉跄地往家里走去。
封部落九十七部。
宁静的村落里,灯火和笑声交织成安逸祥和的景象,抽着水烟的汉子和追打着孩子的婆娘沉声说着话,梳着短辫的稚童捧着饭碗,边听着老人讲山那边的故事,边大口地往嘴里扒弄着粗米饭。
这是一个贫穷的村落,但贫穷之中,还有更加贫穷的存在。
低矮的柴屋内,棚顶的梁断了,半挂着,门板斜倚着墙,屋内泛着昏暗的烛光,不时传来一个少年压抑到极点的呻吟声。
一双不得不引人注目的手在给这少年上着跌打药。
这手与这屋子里的任何物件都不搭,它并不白析,却格外光滑细致,看不到任何骨节,指尖有力的敲打,配合药物,可以看到少年身上的淤青在慢慢散去,呻吟声也越来越小。
手的主人是一个中年汉子,身材瘦高,相貌普通。长长的黑发随意地梳在脑后。他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爹。”
“嗯。”
“明年,我也会作个驿使吧。”
汉子的手停了一瞬。“作驿使有什么不好?”
少年的身子僵了,一直梗着的头慢慢的重重的低了下来。
“爹,多涂些药,我明日还要去沙海。”
“嗯。”
此后汉子与少年再无话,药尽,灯熄,门掩。
清冷的月似哼着绵绵的歌,让疲惫的人感到舒适和困倦。窗外,唤雨虫沙沙的叫着,给闷热的夜添了一线清凉。
“睡吧”,少年自言自语,小心翻了个身,避开了前胸的伤口,却又难免的痛得嘴角一阵抽搐。
今天受了7鞭,比第一天的一鞭就晕好了太多,明天会更好一些的吧。少年想。
罢了,不想了。只是不知今晚会不会还做那古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