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余生把那头颅抛向城主府最高处时,所有人都感到胆寒。
虽然此时的顾余生看起来气息紊乱,受了极重的伤,却无人再敢上前来。
谁能想到,身为一方之主的万峰,竟然真的被人割了脑袋。
身为修行者,生死本无常,随时殒命,也属正常,可顾余生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或者说,顾余生现在做的事,是他们大部分人已经遗忘的事。
很多人已经习惯谈论当年斩妖之事,以此为乐。
可他们从未想过。
顾白之子会在某一天仗剑而来讨公道。
当年活着的人,只觉脖子冰冷。
谁也不敢再当出头鸟。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四剑门的护剑长老阴槐刚才丢了面子,是一定要找回来的。
更何况,顾余生竟然当着他的面,收走了四剑门的斩妖剑。
这是他能拥有的吗。
阴槐御空落在地面,在众人的目光中快步走来,虽然他心中目的明确,可身为四剑门的护剑长老,做人与说话的艺术,早就已经掌握得炉火纯青,他一脸正义凌然,在人最多的地方停下来,大声喝道:“顾余生,你身为青云门徒,竟敢擅杀四方城城主,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顾余生不答,他甚至将万峰的头颅摆得端正一些,才从那一道整齐的剑痕上踏步走来。
“本座在问你话。”
阴槐眼皮微跳。
“别以为你是青云门徒,我就管不着你,你可知万峰乃是四方城之主,身系四方城的安全,倘若妖兽来犯,你岂不是成为人族叛徒!”
天大的帽子,往顾余生的头上扣。
但顾余生依旧不在意。
他停下脚步,擦拭着木剑上的鲜血,目光扫过众人。
“我杀的就是他,只有他的头颅,才能让世人清醒,妖兽来了又如何?任何修行者若敢逃,下场和万峰一样,你不必给我扣大帽子。”
顾余生说到这,嘴角微微一冷。
转身就要离去。
阴槐眉头一皱,他看一眼身侧的庄七,给他一个眼神暗示。
可庄七只是背着青色的剑匣,犹自看着那地上的剑痕,沉浸在顾余生之前施展的玄妙剑术不能自拔。
阴槐冷哼一声。
又看向另外一名四剑门的弟子。
这名弟子显然知道阴槐长老的心思,他身影一闪,嗖的一下出现在顾余生的前方,拦住顾余生的去路。
“顾余生,你今日犯下天大的错,难道就想一走了之?识趣的,把东西交出来!”
顾余生目光陡然变得锐利。
“让开。”
“我若不让呢!”
四剑门的弟子手呈握剑姿势,随时都能拔剑,他看着面色惨白的顾余生,脸上逐渐浮现出傲慢。
“不错,你在青云门大比上的确出尽了风头,可我左奢亦在前十之列,未必输你,识趣的,把斩妖剑交出来。”
“你,没这个资格。”
顾余生又向前迈出一步。
四剑门弟子左奢铮的一声拔剑。
以剑尖指着顾余生:“不要给脸不要脸!”
顾余生的嘴角微微一扬,他染血的衣袍猎猎作响。
庄七面色一变,大喊:“不可!”
然而,左奢根本不听庄七的话,毅然拔剑。
可他的剑刚拔出一缕。
顾余生的剑,便已扎进他的咽喉。
顾余生的笑容有些邪魅,浑身的煞气再也压制不住,他看着面前的目光瞪大的四剑门弟子,声音冰冷道:“给你脸了,可你接不住。”
嘭。
左奢猝然倒地。
死不瞑目。
庄七看着如此陌生的顾余生,眼中满是遗憾,身为剑客,他从顾余生的身上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气息与孤寂,那手中剑暗藏的岁月冰冷,让他心跳不已,他的脑海中,不由地想起在青云门的擂台上,那个对自己出剑,目光清澈的对手,明明可以杀死自己,却在最后关头留了一寸之生。
我庄七。
不想欠这个人情。
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师叔,我去将顾余生拿下!”
阴槐却在这时冷冷的说道:“不必,此子已在入魔边缘,杀了城主不说,如今又杀我四剑门弟子,待我擒下他,废去他一身修为!”
言罢。
阴槐忽然抬起手。
庄七瞳孔一缩,大喊道:“顾余生,还不快把剑交出来,是非曲直,自有我师叔为你做主!”
“拒绝。”顾余遥看一眼庄七,他将手中剑竖在身前,“若世上真的有公道,我也不会到四方城来,又岂会重蹈覆辙,庄兄,山水有相逢,告辞!”
“想走?”
阴槐掌心凝聚出一道澎湃的阴寒之气。
“你把本座置于何地!”
鬼魅灰雾般的剑气从阴槐掌心激荡,须臾间化作一身着阴冥铠甲的鬼甲士,鬼甲士手中握着一把鬼气凝聚的巨剑,朝着顾余生所在的地方袭斩而来。
刹那间。
整个四方城鬼气森森。
天空的太阳都好似被遮蔽,黑云密布,天黑压压的,一下变成黑夜。
身为第七金丹境的四剑门护剑长老,竟然对顾余生痛下杀手。
手握着木剑的顾余生,看见那一道鬼气凝聚的剑影,心中泛起无尽的悲凉与愤怒。
虽然他早就明白这世上只有拳头和剑才是真正的道理。
可当真正的大势袭压而来。
他才明白这其中的痛楚。
他的眼眸中,看见的是那一张张之前对他充满畏惧的人,现在又幸灾乐祸的凝视着他即将到来的死亡。
顾余生高高的抬起手中剑。
他不再施展守护剑意。
一种截然不同的剑意自他身体散发。
守护剑意,化作杀戮剑意。
手中的斩龙剑,变成了杀戮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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