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夜晚已是十分寒凉,被二十多个侍卫保护着,仓皇逃入山中的安王世子贺炯明,裹着狐裘迷迷糊糊睡了一夜,天刚亮便被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吵醒。
贺炯明刷地睁开眼,定神,缓缓扫过眼前众侍卫,“逢春还未追上来?”
世子语气冷沉,旁人不敢回话,莳春只得硬着头皮道,“尚未,属下已沿途留下记号,统领出城后见到记号,定会很快跟上来。”
抓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对安逢春来说应是手到擒来,一夜未归只有一种可能——出事了。
两个贴身侍卫先后出事,令贺炯明心中不安。他站起身平静吩咐道,“不必再留记号,即刻返程。”
待回到安州,宣州这笔账,他定要十倍讨回!
林如玉清晨起床,在去母亲院里的路上,小丫鬟快步迎了上来。
“姑娘,和州衙门的差官到了,二叔正在前厅招待。”
林如玉挑挑眉,他们比自己预计的,早到了一天。宣州一场义卖会便筹集了十几万的赈灾银,昨日在芳华园望乡山上,林如玉瞧见受邀的和州和饶州官员,眼神都是金灿灿的。
他们来林家的意图,十分明显,林如玉昨晚便已与二叔商量好应对之策,并不担心,只问道,“可派人备膳了?”
小丫鬟回话,“二夫人已吩咐厨房准备了。”
林如玉点头不再多问,到了母亲院中,刚进院门,便见母亲正坐在廊下,一边听管事媳妇报事,看着小丫鬟用木筷给笼子里的蓝喉歌鸲喂食。
林二爷喜欢养鸟,家里各院的鸟都是他精挑细选的,房氏院里挂的本是一对画眉。画眉叫声虽好听,就是太吵了,温氏怕它们吵着大嫂歇息,便将林二爷最心爱的蓝喉歌鸲送了过来,既能给大嫂解闷,也不会吵着她歇息。
往日,都是母亲亲自给两支歌鸲喂食的,今日换了小丫鬟,让林如玉不禁忧心是不是母亲的头晕症又加重了。
管事媳妇正在说的,也是和州衙门官差登门的事。房氏听完之后问女儿,“白送十匹细绸,是娇娇的主意?”
十匹丝绸,是很大一笔银子。
“是女儿的主意。”林如玉解释道,“三州钱粮都拿去赈灾了,女儿想着即便是收银子,和州也只能给张衙门开的票据。还不如干脆送与他们,毕竟咱们在和州和饶州有不少生意。”
房氏赞许,“娇娇不贪眼前利,懂得做长远打算,非常好。只是做法还欠了些火候。给得太痛快了,他们只会觉得咱们林家傻,好欺负。秋秀,去把林茂请过来。”
待管事媳妇出去后,房氏才趁着早晨头脑清醒,给女儿该怎么往来几次,再“诚意十足”地把布匹交给和州衙门的官差,房氏讲完之后,又道,“林茂为人圆滑,最擅长此道,就交给他去办即可。”
林如玉受教,望着母亲的眸子都开始放光了,但见到母亲忽然闭上眼时,林如玉立刻紧张了,上前与弦真一起扶住母亲,“您觉得如何?”
房氏忍过一阵天旋地转,才睁开眼笑道,“娘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