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虽算不得书香门第,但家中长辈也十分重视子女的教养和学问。林如玉自五岁起便跟随请到家中的女夫子读书习字,至今已有九年,模仿别人的笔体,对她并非难事。
还不待林如玉将字全部写完,沈戈的星眸便已睁大,“这就是先生的字,那屋里关押的一定是先生!”
因激动没压住声音,沈戈连忙捂嘴侧耳细听,所幸没吵醒刚被救出的林家人,沈戈才又低声道,“陈宏说伯母和阿衡是昨晚被送到陶家庄,那时先生还在,所以先生定是昨晚或今天白天被送走的。我已托了郝连寨的人四处打听,很快就会有消息。待会儿夜深了,我进陶家庄看一看。”
林如玉知道劝不住沈戈,便低声问道,“你自己去,还是跟三叔或陈宏一起去?”
沈戈回道,“三叔要守船,陈宏已回乌沙镇复命,我和生子去,让他在庄外帮我把风。”
还是太危险了,林如玉提醒道,“安自远有四个随从,今天早上登船的只有三个,安林春一天没露面。有可能是他带走了先生,也有可能他还藏在暗处。另外,安佳春和安居春也还没回到船上,你们一定要提起万分警惕。”
“好。这里是上等客房,整夜都有镖师在外边巡逻,你放心歇息。”沈戈的星眸直对上林如玉的美眸,低声道,“如果我和生子天亮前不回来,就是留在此处找寻先生的下落了。你们回到宣州,想将房才旺抓回去,就派人到祁县找东三街的张瞎子,我交代他了,就算是发洪水逃命,他也会提着房才旺一起走,洪水退了就会返回祁县。若你能打听到先生的消息,就给同安县的时夫人送个信儿。你一定要提防安自远,咱们——后会有期。”
虽已料到沈戈许会留在郝连寨继续打探消息,但此刻林如玉的心还是忍不住一颤。沈戈,是她重生以来,帮她最多的人。
林如玉抿抿唇,转身取来一个小包袱,放在桌上打开,“这是白瓷瓶里是用荨麻汁配成的药水,将这药水撒在肌肤上,快则一刻钟慢则一个时辰,就会皮肤红肿瘙痒,若无解药,几日难消;这个红瓶里是上等刀伤药,我只用了一点,还有大半;这一瓶是驱蚊虫止痒的芷香膏,很好用的;这……是六百两银票,你在外办事,多带银钱总归能方便些。”
说完,林如玉笑了笑,自嘲道,“我家被安自远和董文印惦记,就是因为钱多,你千万莫推辞。我会继续追查先生的下落,咱们,后会有期。”
沈戈并不缺银两,但他还是收下了林如玉的好意,笑道,“这些银子算是我跟你借的,日后我会双倍奉还。”
见他肯收下,林如玉笑容更深了些,“以咱们的交情,双倍太见外了,你连本带息还我就好。再有十天,洪水就要来了,你和生子要及时登高避难。”
八月初一卧龙堤决堤,下游十三县数百村庄被洪水淹没,死伤无数。祁县,首当其冲。
沈戈点头,提起包袱走出房门时,又回头看了林如玉一眼。四目相对,两人同时咧嘴笑了,无声互道:
“珍重。”
送走了沈戈,林如玉片刻失神,才转身轻手轻脚地回到屏风内,却见母亲已经醒了,看面色已比从庄里出来时好了些许。
林如玉上前扶着她坐起来,压低声音道,“阿衡吃了一碗汤面才睡下,娘亲饿不饿,要不要吃一些?”
房氏轻轻摇头,抬手。
林如玉立刻如同倦鸟归林,投入母亲的怀抱,眼圈又忍不住发涩。虽然在母亲看来她们才分开五日,但母亲的怀抱,林如玉却等了太久,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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