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梓瑜没说话,仿佛不屑讨论陈岩,而是对着不忘说道:“你今日怕是没地方住了,若实在走投无路,可与我同住一家客栈。”
不忘立刻拱手道谢。李梓瑜看了看狼狈的陈岩,补充道:“他只能住马厩。”
不忘立刻又想开口,陈岩却抢先说道:“就这么定了。”
现在临近年关,若是晚上无处栖身,怕是难以熬过。
不忘不愿意自己住客房却让陈岩睡马厩,但陈岩却态度坚决的安排好了不忘。毕竟是不到十岁的娃娃,陈岩吓唬他不听话就不再与他同路,便老实的听话了。
马厩一面透风,好在里面有草垛,过了淮河后也不算太冷。陈岩估摸着自己应该不会被冻死,便钻进了草垛里。
到了后半夜,一个人影闪入马厩。陈岩耳朵早就听到了动静,便压低了声音出口问道:“我已经这样了,你还信我?”
那人影止住身形,阿图的声音悠然响起:“你这是放弃了?”
陈岩无所谓地说道:“要不然还能怎样?”
阿图立刻怒道:“你当日跟我的约定又如何?你可是许给我了正德的头颅和那些火器的。”
李俊杰图穷匕见杀死李阎王之后,先找到了李梓瑜,说服李梓瑜卧底陈岩身边。谁能想到,早在劫法场之后,陈岩就先一步说服了化名王凤儿的阿图公主,成为他安插在正德身边的耳目。
阿图自认为间接害死了达延汗,而来中原报仇。但陈岩却让她明白,即便是她杀了陈岩,回到草原,依旧还是罪人。能够洗刷刺杀草原可汗之仇的只有中原皇帝的鲜血。而刺杀中原皇帝,唯有里应外合。虽然阿图机缘巧合接近了中原皇帝,但想要刺杀成功全身而退却绝不可能。
在中原,刺杀皇帝这件事,阿图能找到的同伙只有陈岩。
刺杀皇帝为可汗报仇只不过是功过相抵,为了报仇的陈岩再度加上筹码——陪阿图回草原,建立属于阿图的火器营。
阿图渴望自由,但陈岩让她明白,或者说阿图一直都明白,只不过是陈岩的提醒让她进一步的明确。
唯有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会拥有绝对的自由。
就这样,阿图再次选择了与恶魔合作。
只是恶魔显然在中原皇帝手中吃了亏,把自己搞成了如此狼狈的模样。
躺平后的陈岩不太爱动脑子,但还是想了想,问道:“于是你决定退而求其次,带着我的人头会草原?”
阿图倒是有这个想法,但毕竟是退而求其次的结果。于是故意叹了口气道:“我不太敢在中原皇帝身边待了。又没想好要怎么办?只能先找个借口跑出来,保护你咯。”
“那我倒要谢谢公主关心了。”陈岩嘴上这么说,语气中却没有半分感激的样子。
阿图见他如此,暗地里咬了咬牙,却又故意以好奇的语气问道:“我看那李梓瑜倒是有些心疼你的样子。你们两个不会真有什么吧?”
陈岩轻笑了两声,回忆着李梓瑜的面容:“若说长相嘛。李梓瑜倒是不错。只可惜我受她父亲之托,请我关照她。她母亲又还在李俊杰手上。我干脆就把她放到与朝廷一伙。毕竟咱们所图之事,无论成功与否,她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你倒是处处为她着想。”阿图调笑道,“你们中原有个词怎么说来着?狼有情,那什么有意?”
见陈岩没接她话茬,阿图又问:“接下来你是何打算?”
陈岩毫不隐瞒的开了口:“先送不忘去找他家人。然后从东南出海,找个地方了此残生。”
阿图公主气急,这陈岩倒是真不将与自己的约定当回事了。正要发怒,却听陈岩又说道:“在草原上想起首歌来,原本是想帮钱宁追求你时送给你的。这几天杀人太多,又想了起来。”
阿图实在想不通草原上的自己与杀人有什么联系,却听陈岩已经低声唱了起来:“天下有多大,随它去宽广,大路有多远,幸福有多长……草原上最美的花,火红的萨日朗,一梦到天涯遍地是花香。流浪的人啊心上有了她,千里万里也会,回头望。草原上最美的花火红的萨日朗……”
阿图由开始的不耐烦,渐渐听的入了神,到歌声停了许久还沉浸在其中。
许久才回过神来,一脚就踢在陈岩身上,之后拳头如雨点般的打向陈岩。边打边哭道:“你为什么要刺杀我阿瓦……你为什么要刺杀我阿瓦……”
陈岩听了她口中呢喃,知道定是自己的歌让她想起来仇恨,便只能抱着头护住自己要害任她发泄。
发泄完的阿图头也不回的回了客房,却见李梓瑜竟在房里等她。先是一惊,随后便又主动拍着胸口作出被吓到的样子。问道:“姐姐怎么了?也不掌灯。”
李九儿则颇为严肃地问道:“妹妹去哪了?”
阿图答道:“晚上睡不着,越想越气,便去马厩打了那恶贼一顿。”
李梓瑜闻言一怔,实在是想不到还能有这样的操作。于是提剑道:“我也去和他大战一场。”
阿图立刻阻拦道:“咱们姐妹轮番施威,怕是他身子受不住,姐姐还是改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