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山民掏出纸巾擦了擦手,看着吕松涛惨白的脸,有些无可奈何。 吕松涛看着地上昏死过去的三人,问道:“他们怎么办?” 陆山民没有回答,要说吕松涛不懂得这个世界的残酷是不可能的,但知易行难是个历史性难题,从懂得到做得,还有一段天涯海角般的距离。 陆山民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周同打了个电话过去,让他派人善后。 “如果他够聪明,就会说是自己摔断了手脚,当然,也有可能他比较蠢,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废了他另外一只手脚。” 陆山民走向吕松涛,抬手准备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一下。 吕松涛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陆山民脸上稍显尴尬,无奈地笑了笑,“其实人都有多面性,这一面的我是真实的,之前与你在烧烤摊喝酒的我也是真实的。” 吕松涛歉意地笑了笑,“可能是太突然了,我还有点不适应。” 陆山民点了点头,“今天喝了不少酒,早点回去休息吧。” 吕松涛没有再说话,转身朝着一栋民房走去,走出去几步又停下了脚步,回过头问道:“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 吕松涛眼中闪过一抹失落,随即又稍稍释然。“我明白,神仙打架,殃及池鱼,你是怕连累我。” 陆山民点了点头。 吕松涛回过头去,朝前走出几步再次停下来,“我们还是朋友吗?” “当然。”陆山民很肯定地说道:“永远的朋友。” 吕松涛面带笑容,眼眶湿润。 陆山民歉意的说道:“我把你爸交给了季铁军,你如果想见他的话,可以直接报我的名字。” 吕松涛背对着陆山民,紧咬嘴唇,“谢谢。” 陆山民心头不是很好受,解释道:“吕家的上一代与我母亲的死有关,所以。” “我理解。”吕松涛踏出步子,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头。 陆山民看着吕松涛的身影消失在一栋民房里,才朝着巷子口走去。 距离巷子口几十米的距离,陆山民停下脚步,淡淡道:“热闹看够了没有,再不出来我可要走了。” 随着话音刚落,一道雄壮的身影从高处落下,砰的一声,溅起纷纷扬扬的灰尘。 那颗光亮的光头在昏暗的路灯下格外的亮眼。 吴峥站在十米开外,眯着一只独眼,诡异地笑了笑,问道:“爽不爽?” 陆山民呵呵一笑,“神清气爽,怎一个‘爽’字了得。” 吴峥嘿嘿笑道:“有没有一种想把更多人踩在脚下的欲望?” 陆山民微微一笑,“当然想,想得不得了。” 吴峥淡淡道:“现在总算是理解我了吧。人只有朝着更高的地方爬,才能将更多的人踩在脚下,才能让更少的人踩在自己脸上。才能让自己多些爽,少些不爽。” 陆山民含笑道:“但也怕,怕爬得越高摔得越疼啊。” 吴峥哈哈一笑,“世上哪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相当人上人,当然得冒点风险。” 陆山民叹了口气,“哎,权力的欲望啊,真是让人无法自拔。” 吴峥用力地抹了把光头,“所以啊,不要试图去抵抗内心深处的欲望,那是来自灵魂本源。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要想不被欺负,就只有成为那个欺负别人的人。这方面,我有很深刻的教训和经验。” 陆山民眉头挑了一下,呵呵笑道:“耳朵挺灵光吗,这么远的距离也能听见。” “也就这一句,要不然你早就发现我了。” 陆山民笑了笑,说道:“言归正传,你打算什么时候对纳兰子建下手?” 吴峥握了握拳头,“杀他太容易了,我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他。难的是他现在好歹是组织的首领,他如果死在我的手里,我又如何坐上那个位置。” 陆山民指了指自己的头发,“你不会想让我动手吧?” 吴峥说道:“山民兄弟,我们是一体的命运共同体,这话可是之前你亲口说的。” 陆山民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吴峥压低声音说道:“只要你助我坐上那个位置,我就能助你成为另外一条线的管账人。” 陆山民眉头一挑,“你知道那人是谁?” “等我坐上那个位置,自然就能和那人联系上。” 陆山民哦了一声,“确实很诱人,不过就算你坐上那个位置联系上那人,你确定能从他那里拿到账本?” 吴峥嘿嘿一笑,“山民兄弟,看来你还是太不了解我了,我是什么人?我是一个毫无底线的人。只要让我知道那人是谁,我有的是办法逼他交出账本,然后再杀了他。” 陆山民眉头微皱,“你不仅是个没有底线的人,更是个不要脸的人。” “哈哈哈!”吴峥哈哈大笑,“但我也是个实诚的人,有话挑在明处,岂不是更省心省力。” 陆山民微微一笑,“如果你拿到账本不给我呢?” 吴峥说道:“我是野心大,不是失心疯,我自己有几斤几两很清楚。两条线通吃确实很爽,但吃得下也要守得住才行。” 陆山民朝吴峥伸出一个大拇指,“啧啧,面对这么大的诱惑还能保持如此清醒的头脑,我对你是越来越有信心了。” 吴峥笑道:“不是我自夸,找合作对象,宁可找一个真小人,也不能找一个伪君子,而我吴峥,就是一个非常值得合作的真小人。” 陆山民笑了笑,问道:“看来你知道我上午去了朱家?” 吴峥咧嘴笑道:“你大张旗鼓去朱家,不正是想让人看见吗?” 陆山民哈哈大笑,“有意思,跟你合作确实是件很美妙的事情。” 吴峥说道:“你有朱家撑腰,有能力拿住账本。我有足够的武道修为,能够掌控暗线的武力。你我两兄弟联手,将开启一个新的时代。”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你别忘了,纳兰子建是朱老爷子的亲外孙,要是他老人家知道是我杀了纳兰子建,这恐怕不太好吧。” 吴峥说道:“山民兄弟,在外界,纳兰子建已经死了。先不说朱家会不会知道死了的纳兰子建再死了一次,即便知道也不会怎么样,朱老爷子不是普通的老头儿,他会以大局为重,你想多了。” 陆山民低眉沉思,“事关重大,我得好好想想。” 吴峥抹了把光头脑袋,“山民兄弟,你就放一百个心。这边这条线虽然大家都没说出口,但大家对纳兰子建都不满意。一个文弱书生统领一帮武道高手,谁能服气?只不过因为他是老先生指定的人选,再不满意大家也只有忍着,实际上内心里都巴不得他死。” 陆山民眉头慢慢舒展,“这么说来,只要纳兰子建死了,你就是最适合的人选。” “没错!”吴峥咯咯笑道:“比武道境界,舍我其谁,更何况我曾当过战龙的副队长。比出身立场,我虽姓吴,但实际上我受的压迫和屈辱比最底层的普通人多得多。比杀伐决断,吴家那么多人死在我手里,有谁比我更理性果断。” “好!”陆山民不再犹豫,“只要你能把他引出来,我就能替你杀了他。” “好!哈哈哈哈!”吴峥哈哈大笑,抬头望向屋顶,“海小姐,别那么大火气,上次的事情,我郑重向你道歉。” 一袭黑衣从天而降落在陆山民身边,身上杀气萦绕。 吴峥向两人摆了摆手,转身消失在了巷子口。 陆山民拉着海东青的手,“放心吧,我早已不是以前那个烂好人,现在的我啊,小气得很,睚眦必报。” 海东青一把甩开陆山民的手,“明知身上有伤,还喝那么多酒!” 陆山民赶紧赔笑道:“哎呀,男人在外,总得有点应酬嘛。” “哼,是谁出门前爽快地答应不喝酒!” “呃多年未见的朋友,不好拒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