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开国之初，为了稳定边疆少数民族地区的局势，朝廷要求各地土司每三年进京述职一次。</p>
这样做既可以展示中央政府对少数族裔的重视，又能根据土司所反馈的信息，及时调整不同区域的政策制定，对巩固国内的统治基础具有非常积极的意义。</p>
后来随着帝国的综合实力逐步提升，各地土司政权表现得愈发恭顺，三年一次的述职制度渐渐被废置，皇帝几乎也就不再和土司见面了。</p>
另外土司来京都会得到大量赏赐，取消这一制度也有财政方面的考量。</p>
拿酉阳冉氏为例，他们最后一次进京面圣还要追溯到嘉靖初年，距今已过去了近百年。</p>
白再香身为土司庶夫人，原本是没资格接受皇帝召见的，但朝廷考虑到酉阳兵在辽东战场做出的突出贡献，特地安排了此次觐见活动，算是给予酉阳土司的一种荣誉嘉奖。</p>
说来这其中还少不了兵部右侍郎张鹤鸣的功劳，他曾经在贵州任职了一段时间，和冉跃龙的关系相处得不错，西平堡之战后他就一直力挺厚赏酉阳客军的论功议案。</p>
所以也不能说东林党一点正事都不干，政治博弈往往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没法一竿子打翻一船人。</p>
如若张鹤鸣不为酉阳兵发声，白再香恐怕很难得到超越秦良玉的封赏，这是周宁所不愿看到的。</p>
从政治立场上讲，张鹤鸣与熊廷弼是死敌，熊廷弼与周宁的关系至少可称为良好，周宁肯定要全力支持白再香，而白再香身后又有张鹤鸣在摇旗呐喊，你就说这其中的牵连麻不麻烦？</p>
人世间的事历来不是非黑即白，政治斗争更是如此，否则众望所归的叶向高也不会觉得重振朝纲是一件苦差事。</p>
言归正传。</p>
白再香次日一早便换上蟒凤袍服，在孙承宗与张鹤鸣的陪同下，由魏忠贤引领着来到了武英殿。</p>
觐见仪式很庄重：</p>
朱由校身穿龙袍端坐于大殿之上，由王体乾宣读了对酉阳土司的嘉奖旨意，白再香行三跪九叩之礼，再呈上宣誓效忠朝廷的奏疏，朱由校御览后照惯例说一段褒奖的话，然后命魏忠贤下发册封诰书，白再香叩拜谢恩，礼毕。</p>
接下来是赐宴：</p>
白再香随魏忠贤来到御花园，皇后张嫣率六位嫔妃一起设宴款待，客印月领着宫女在旁边伺候。</p>
用膳的经过乏善可陈，张嫣的年纪尚小（虚岁十五），还不太会应酬，席间的举止略显僵硬，更没有连珠妙语来调节气氛，她只是将昨夜背过的稿子原封不动的念了一遍。</p>
连皇后都如此谨小慎微，其余的妃嫔自然也缄默不语，反倒是客氏时不时与白再香闲聊了几句。</p>
两人的年纪相仿，又都出身于底层，交谈的氛围还挺融洽。</p>
特别是客印月知晓白再香对她的情郎有救命之恩，因而更显得殷勤备至，言词间便多了几分亲切。（周宁给她的信件中有提及）</p>
再则她为人心思缜密，已隐隐猜到这位土司夫人与她的情郎恐怕不止普通朋友这么简单，不过她自个儿都身不由己，又怎好埋怨情郎沾花惹草呢？</p>
情郎不仅帮她重获圣眷，替她消灾解难，还教她如何赚钱，这么好的男人上哪儿去找？</p>
因此她完全能够接受周宁拥有别的女人，只要她的地位无可取代就行，这也是通行于皇宫内院的生存法则。</p>
按理说客印月没资格在这种场合发声，但她有皇帝撑腰，谁还敢拿她兴师问罪不成？</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