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入阁以后主要负责兵部的事务，前线的急递由他先看更合乎规矩，再则大伙儿都知道王化贞是叶向高的弟子门生，为了避嫌，首辅大人也不会抢着看自己学生呈奏的公文。</p>
这些不成文的规定看似迂腐，却也不无道理，从客观上加强了阁臣对自身行为的约束，至少在表面上维护了决策流程的公正性。</p>
可惜后世没有将好的传统转变为明确的行为规范，反倒被西方文明学了去，而自己则把糟粕保留了下来，还奉之为圭臬，属实很可笑。</p>
比如直到今天，某些大学在评审研究生论文时仍旧不采用回避制度，让导师直接参与自己学生的论文评定，这不是在变相鼓励滋生学阀利益集团吗？</p>
女学生为什么心甘情愿陪导师睡觉？这个问题恐怕不能简单的概括为女孩子不知廉耻吧。</p>
所以时至今日还会有各种各样的朝代粉就不奇怪，因为在某一段时期内，文明不总是一直在进步，大开历史倒车的情况时有发生，今不如昔就是文明在衰退的直观表现。</p>
话扯远了，言归正传。</p>
孙承宗看完后将信纸递给了叶向高，苦笑道：“肖乾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哎……难办啊。”</p>
“呵呵，辽事何时好办过？”叶向高展开信纸也看了一遍，又交给到刘一燝手中，道：“大家一起拿个主意吧。”</p>
几天前朝廷收到了葛家堡大捷的军报，上至皇帝下到群臣无不欢欣鼓舞，令王化贞在朝中的声望陡升，被一众清流冠以“儒帅”的雅称。</p>
不过他上报的立功请赏名单却受到一小撮御史的质疑，进而引起了一番争论，给团结的局面制造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p>
特别是首功周宁，次日便连遭三封弹劾，被几位御史称为“肆意散漫的不学无术之徒”，应查验其功绩的真实性。</p>
“肆意散漫”指的是带女人上前线，“不学无术”暗指没有科举功名，这两条都没乱说，是有真凭实据的。</p>
孙承宗不得不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才将风波平息下去，但他原想将周宁升迁至从七品主簿的打算只能先搁置一旁，改升为从八品左清纪郎。</p>
左清纪郎不是常设官职，也没啥具体的工作职责，詹事府已有几十年没任命过该职务了，这样的升迁没多少实际意义，只能说聊胜于无。</p>
如此一来也算是给几位御史做了让步，免得再争执不休。</p>
其实孙承宗早已从鹿善继的书信中得知，周宁带了两个丫鬟去前线，其后他还派人去暗中调查了一番，又发现这两个丫鬟竟是李如柏的孙女，这让孙阁老不知道说什么好。</p>
本来一个不参与作战的文官带两个丫鬟去前线算不得什么大事，有危险也是人家自个儿承担，又没占用军队资源提供额外的保护，犯得着上纲上线吗？</p>
可让御史言官盯上就得另说了。</p>
御史言官可以风闻奏事，他们想咬谁就咬谁，根本不需要证据，连皇帝都拦不住，脸皮薄的官员哪里经得起这帮喷子折腾。</p>
孙承宗想把周宁招至麾下慢慢培养，谁知这才刚做到九品小吏，就被御史给盯上了，那往后还不知道会遇到多少糟心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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