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府城东北方向三十里，有座小汤山。</p>
山下有一条河叫汾溪，绕山而过。</p>
汤山军就在汤山以南，汾溪以北驻扎。</p>
官道上，十多辆牛车拉着沉重货物，向着小汤山缓缓前行。</p>
陈沐坐在一辆牛车右侧，背后车板上摆满竹筐，里面装着各色时令蔬菜油盐左料。</p>
一路顺畅，即便牛车缓慢，不到上午，车队就赶到汤山军驻地。</p>
“大旺，进了营里别乱跑，埋头干活就好。”</p>
“咱们虽说是民夫营，但规矩依旧不小。”</p>
“万一犯了军法，我也保不住你。”孙恩七严肃道。</p>
“知道了七叔。”陈沐微微低着头，装作不敢直视对方模样，木讷应答。</p>
孙恩七满意点头，上下打量自家侄子。又不由自嘲摇头：“真是杞人忧天。”</p>
“我这本家侄子一看就是老实人，怎么可能惹祸。”</p>
脸上表情恢复柔和，拍了拍陈沐肩膀：“走，我带你去登记安顿，不然没法给你打造铁手环。”</p>
“铁手环？”陈沐不明所以。</p>
“呶，就这个。”孙恩七举起左手。</p>
陈沐看去，一个一指宽黝黑铁环正套在对方手腕上。</p>
“这上面刻着咱们的身份编号。没这东西就没法领饷。”</p>
陈沐顿时恍然。</p>
“大概是军营内身份牌。”</p>
“活着方便按名发饷，死了方便立碑埋人。”</p>
陈沐装作似懂非懂模样老实点头。</p>
他现在就是个山沟沟里的老实孩子，不懂，但也不敢问。</p>
两人走进驻地，放眼望去，密密麻全是灰白帐篷。</p>
“七叔，汤山军在哪一片？”陈沐好奇问道。</p>
孙恩七笑着摇头：“汤山军可不在这，他们在山腰处。”</p>
这里……都是民夫？那么多人？</p>
不过……人多好啊！方便隐藏。</p>
……</p>
两天后。</p>
汾溪旁一处开阔地，丁酉营火头军驻地。</p>
哆哆哆……</p>
一连串刀切木墩的厚重声响起。</p>
陈沐拿着把厚背菜刀，手起刀落，木墩上根茎状蔬菜，迅速被切成核桃大小块。</p>
有孙恩七关照，陈沐成功融入丁酉营火头军，成为一名切菜小工。</p>
瞅了眼旁边累的满脸大汗的矮墩胖子，陈沐悄悄调整肌肉，也让脸上额头分泌汗水。</p>
“不能鹤立鸡群。”</p>
又观察对方切菜速度，陈沐稍稍调整。</p>
努力维持在对方切两个，自己切一个半的速度。</p>
“完美。”</p>
他现在需要悄悄潜伏，绝对不能显眼，得做一个合格的切菜小工。</p>
“这下就没问题了。”</p>
给自己固定好切菜节奏，陈沐就把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p>
五阶的云蜃练形术，呼吸法有三百六十个变化，稍微错漏一点儿，就要重头开始。</p>
“幸好我有熟练度。”</p>
他已能快速进入呼吸节奏。</p>
脑海内，迷雾中，星点银丝开始闪烁、变化、增长。</p>
陈沐很快就沉浸其中。</p>
手上动作却不变，机械的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手起刀落……</p>
……</p>
身旁矮墩墩胖子姓郑名圆，人如其名，脸圆、腿圆、肚子圆。灵活手指头都和萝卜似的圆润。</p>
他是丁酉营火头军唯二的切菜小工。</p>
郑圆瞥了眼身旁木讷青年，微不可察点头。</p>
新来小工是大厨侄子，惹不起。</p>
他本还担心对方干活糙，让自己多受累。两天观察却意外满意。</p>
速度比自己慢，但不偷懒。过个天，身上练出力，就是个顶好搭伙。</p>
扫了眼对方切菜速度，郑圆微微摇头。</p>
“终究比我慢了点儿，说不得等会儿还得给他帮忙。”</p>
“算了，帮就帮吧，谁让人家是大厨侄子呢。”</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