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是一整只，汤清味鲜，汤里还浮着四颗红枣。</p>
袁诤拿起银箸，将乳鸽翻了个个儿，用银箸插入鸽腹中，叉开：鸽腹中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p>
然后才放下银箸，捏起盖子。</p>
“叮”的一声轻响，袁诤手一松，汤盏的盖子轻轻落了回去，“去吧，仔细伺候着。”</p>
小太监连忙应了声是，头也不敢抬，迅速起身往侧后一退。</p>
等袁诤走过去之后，才捧着托盘继续往清心阁方向走去。</p>
到了清心阁门口，小太监轻轻敲了敲门。</p>
门外传来首领太监赵庸的声音，“是哪个？”</p>
“奴婢清砚，云妃娘娘亲手做了虫草枸杞乳鸽汤，命奴婢给皇上送过来。”</p>
门无声打开，一个面白无须的圆脸太监探出头，眼睛左右一瞧，让开门口，“进来吧。”</p>
清心阁内光线昏暗，只在殿中燃着几支婴儿手腕粗的烛。</p>
十几名宫女太监影子般立于内殿门口，燕翅般排开。</p>
清砚走近，宫女拉开门，一股腐朽的气息顿时迎面扑来。</p>
龙榻上，若不是锦被尚且微微起伏，当真会让人觉得，榻上躺着的，一定是个死人。</p>
四个多月的时间，皇上无论怎么补，仍然还是一天天消瘦下去。如今已经瘦得脱了型，脸色腊黄、带着一丝灰败，整个人看上去一团死气。</p>
皇上听到动静，手微微一动。赵庸连忙上前，将他扶坐起，自己则坐在皇上身后，让他靠着。</p>
单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皇上呼吸都粗了许多，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p>
清砚突然朝后看了一眼，身子微微一动，只听浑身骨节咔啦啦一阵脆响，原本瘦弱矮小的身体，立刻变得高大了许多。</p>
赵庸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唯恐惊呼出声，连忙用手捂住嘴。</p>
清砚神色不变，拿勺从汤盏里将四颗枣子捞了出来，放在托盘一边。</p>
他将枣子拨了拨，挑出其中一颗。捏开之后，从里面取出一只被油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药丸。</p>
皇上颤巍巍抬起头，用眼神询问清砚。</p>
清砚附到皇上耳边，低声说道：“皇上，这是廖夫人请人炼制的解药。她已经试过，殇毒已解。”</p>
皇上微微点了点头。</p>
清砚又道：“只是解毒过程有些痛苦，皇上，草民得罪了。”</p>
说罢，伸手在皇上哑穴上点了几下。</p>
然后将药递到皇上嘴边。</p>
皇上慢慢张开嘴，清砚将药送入皇上口中，轻轻一抬皇上下巴。</p>
接着坐到皇上身边，摆摆手示意赵庸躲开。</p>
不过几息，皇上脸色瞬间涨红，眼睛也布满了血红，整个人像抽风一般，不停地颤抖。</p>
清砚用力困住他，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盒，递给旁边一脸土色、战战兢兢的赵庸，“稍后皇上会吐出一只蛊虫。劳烦赵总管，将蛊虫收入这只玉盒中。”</p>
赵庸连忙双手接过玉盒，拢入袖中。</p>
皇上一边颤抖，一边吃力地转过头，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清砚”。</p>
要不是被封了哑穴，他真得想骂人：这是“有些”痛苦吗？</p>
他现在，感觉自己浑身筋脉尽断、五脏六腑已经碎成了渣！</p>
被盯得久了，清砚心里也有些打鼓，苦笑说道：“草民也不知道要多久，痛是痛了点。廖夫人都能坚持得下来，相信皇上也一定可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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