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空调外机少说一百多斤，听着是不算重，可要把这玩意儿弄到离地两三米高，有时候甚至是一二十层的高楼外墙上，那也不是谁都能干得了活儿，可以说是拿命在换钱。</p>
方华离开广硕后去了工地这事儿，付宏是知道，不然也不会考虑让方华来做这个。</p>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方华做事稳重靠谱，不偷奸耍滑。</p>
本来就是下苦力的活儿，真要是好吃懒做的，那也肯定干不了。</p>
付宏之前搭伴儿过来的老师傅前阵子家里出了事，着急忙慌的回去了。</p>
付宏就临时从老家那边找了一个帮手。</p>
同村的，一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子，人高马大的，瞧着倒是挺结实，当时他瞧着还挺满意。</p>
可他没想到的是，干活儿这东西有时候也不能光看体格子，还得人自己踏实肯干才行。</p>
那同村的家伙刚来时倒是挺老实，让干啥就干啥，动作虽然稍微慢了点儿，但付宏想着他也是这么过来的，就没在意。</p>
可直到干了大半个月以后，付宏越瞧嘛家伙越觉得可气。</p>
他当时跟着老师傅干了也就半个月不到，基本上安装流程就能独立完成了。</p>
可这家伙来了都快一个月了，还是啥都弄不成。</p>
百十来斤的空调外机，抬着上个楼梯腿杆子只晃悠，跟没吃饱饭似的。</p>
装个铜管拧螺丝也能出错，经常要付宏返工，得罪业主不说，还耽搁时间。</p>
你说笨点就笨点吧，只要老实肯干认真学习，多装上几台总能熬到顺手的时候。</p>
可那狗日的是网迷，一收工就直奔网吧，成宿成宿的玩儿。</p>
白天干活儿的时候就直打瞌睡，总想找机会偷懒。</p>
就前两天的时候，那小子估计是晚上熬的太久，第二天上工的时候哈欠就没断过，爬架子拧螺丝的功夫，那家伙竟然就在上边睡着了。</p>
等付宏装完室内的挂机出来一瞧，那家伙正趴外机上呼噜震天响，可把他气得够呛。</p>
大热天本就是挣钱的时候，一年就指着这段时间混口饱饭，哪经得起这么耽搁。</p>
再一个，人是他叫过来的，这小子要是真出点啥事儿，他可担待不起。</p>
好在那天装的是一楼的商铺，搭的架子也就两三米高，就算掉下来顶多也就折个胳膊腿儿什么的。</p>
这要是高层的外墙，那家伙……</p>
付宏都不敢想。</p>
当天晚上结了工钱后，付宏就给那小子买了回老家的车票，把人给撵回去了。</p>
不过这人是撵走了，可就付宏一个人，活儿就没办法干了。</p>
况且那老师傅过段时间能不能回来现在还说不准呢，正是挣钱的时候，那耽搁一天就是好几百大洋啊。</p>
在屋里吹了一天风扇的付宏心里那叫一个着急。</p>
不过好在眼下方华过来了。</p>
这小子可是在工地上熬了一年，干他们这活儿应该是不成问题的。</p>
不多时，付宏开着那辆面包车七拐八拐的驶进了一个老旧小区。</p>
估计是年头太久的缘故，这小区环境属实有些寒碜，外墙上是横七竖八裸露在外的各种线缆，还有好几处外墙瓷砖脱落后留下的‘伤疤’。</p>
小区的大门就一头发花白的老大爷看着，方华他们进来那会儿，大爷正躺在门卫室里凉椅上打呼噜。</p>
这门还是付宏自己下车打开的，直到车子进去后再将门给关上，也没见那凉席上的老大爷睁眼看一下。</p>
要不是还能听见老大爷的那震天响的呼噜声，怕是以为那老头儿给热没了呢。</p>
付宏随便找了片空地便将车给停下了，随后又帮着方华拿了行李朝前领着路上了一道楼梯。</p>
付宏一边走着一边介绍着这边的情况。</p>
“这片是以前粮食局的家属院，有些年头了，房子是不怎么样，但便宜，离市区也不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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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租那屋在三楼，一套三室一厅的大房子隔出来的，我租的主卧，运气不错，有独立卫生间，一月四百电费另算。”</p>
楼道里有些窄不算亮堂，原本的水泥台阶在经历了不知多少人的踩踏后蒙上了一层黑色的包浆。</p>
付宏领着方华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停下了脚步，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p>
原本的客厅被房东单独隔成了一间屋子，只留下一条窄窄的过道。</p>
被隔断墙挡住了窗户，所以即便是白天，屋子里的光线仍有些昏暗，也不透气，总有股说不出的味道。</p>
不过这些付宏似乎早已习惯，一边领着方华往里走，一边介绍着房子里的布局。</p>
“这套房子里现在住了有四家人，这会儿白天基本上都出去上班了，屋里没人。”</p>
说着便又指了指过道旁边：“这边是厨房，公用的……”</p>
“这里是厕所，也是公用的。”</p>
“衣服可以晾在这边……”</p>
走廊的尽头便是付宏的屋子。</p>
等付宏推开房门方华也跟着走了进去。</p>
进门左手边就是卫生间，不算宽敞但装有淋浴。</p>
房间内侧靠墙的位置摆着一张上下两层的架子床，底下那层铺着凉席，上边那层空着。</p>
窗户朝向小区外边的马路，与对面的人家隔着马路遥遥相望。</p>
除此之外，一张老旧的书桌，一个靠墙摆放严重掉漆的衣柜，两个小凳子，一把风扇，这便是屋子里所有的家具了。</p>
付宏一边帮方华放置行李一边说道：</p>
“柜子有一边是空着的，你衣服什么的都可以放里边，上铺我给你腾出来了，哥们儿这条件就这样，就委屈老弟你先将就一下了。”</p>
方华可不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哪有什么委屈，这趟过来要不是有付哥你在，我还不知道该去哪儿落脚呢。”</p>
付宏咧了咧嘴笑着说道：“咱俩也不说那些客套话了，你这么远坐车过来也累一天了，先搁屋里休息会儿，等晚上哥带你出去转转，顺便尝尝这边的特色湘菜，就当给你接风洗尘了。”</p>
“付哥，不用那么麻烦……”这趟过来本就够麻烦人家了，方华那好意思再让人家破费：“要不晚点有空的话你给我说说工作的事儿，我看我能不能行。”</p>
“哎！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跟我你还客气。”</p>
付宏找来一根凳子递给方华，自己则坐在了床沿上。</p>
“工作的事儿你就别担心了，我还不知道你？工地上的苦都能吃的了，干咱们这个那是绰绰有余，要不然我也不能叫你过来。”</p>
付宏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递向方华。</p>
华摆手婉拒，付宏倒也不在意，自己点上了。</p>
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这才继续说道：</p>
“咱这个其实也太大技术含量，挣的就是吃苦卖力气的钱，眼下正值最热的时候，空调销售的旺季，商咱只要有人手，有的是活儿干，那些商家巴不得咱24小时不休息的给他干……”</p>
听付宏这么一说，方华心里也有了底。</p>
只要能挣钱，吃苦他自是不怕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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