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真仙

第七十三回 智慧眸

万物,仿佛经历了一次轮回。</p>

忽必烈拜八思巴为上师时,八思巴才十九岁,忽必烈则三十有八,足足比八思巴的岁数多了一倍。</p>

八思巴尊司徒云梦为六界之主时,司徒云梦才二十三岁,八思巴却已四十有六,又是足足比司徒云梦的岁数多了一倍!</p>

但也正是经历相似,帝师八思巴并不介意他的地位比司徒云梦低。</p>

一个人的尊贵,在于权位、在于思想、在于境界、在于实力,而不在于自吹自擂的虚名。</p>

帝师虔诚地双手合十,恭听司徒云梦讲述暗天教对六界的危害。</p>

从司徒云梦对六界未来的期许当中,帝师理解了她口里的“六界无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p>

过去的六界,神魔异常强大,一直左右着六界平衡,三皇互斗、神魔相伤,鲜有安宁之日。哪怕是最后双方休战并约定不得直接干涉人间各事,对于其余各界的发展依然有害。</p>

如果六界的界限依然像从前一般泾渭分明,凡人、妖精、地仙认识不到神魔之强大,持续封闭思想、眼界狭窄,那就永远无法实现“众生平等”的愿望。</p>

未来的世界一定是六界各族团结一致、互帮互助,神、魔、仙、妖、人、鬼来往密切,加深交流、各取所长,如此,这个世界才会发展得更好。</p>

或许,本世界仍免不了有强弱贫富之分,但最起码大多数人是幸福快乐的。</p>

司徒云梦并不想通过强行削弱神魔两界这样的方式来实现这一梦想。</p>

佛曰:“法尔如是。”</p>

道云:“道法自然。”</p>

儒说:“致中和。”</p>

司徒云梦希望众生自行发展,而她、她的相公、她的姐妹亲人只负责收伏那些破坏平衡终致天怒人怨的势力。</p>

侠虽无分大小,但终归是大优先于小。</p>

六界无大事时,行小侠小义;</p>

六界有大事时,行大道大义。</p>

所以,暗天教主殷释天执意要消灭神魔两界,实则大大违背了司徒云梦“六界无界,众生平等”的思想。</p>

韩夜在一旁静静听着司徒云梦向众生阐述她的观点,连连点头,虽然有很大一部分司徒云梦是吸收了韩夜的看法,但妻子做的事、就是丈夫想做的事,夜梦二人将夫妻之道践行得近乎完美。</p>

薛燕则双手环于胸前,瞥向乌斯藏众僧道:“别以为暗天教说要弄死诸神和群魔就和你们没半点关系!”</p>

“‘佛’算不算神仙?”</p>

“你们这帮喇嘛肯定又要说,‘佛’不是神,‘佛’是觉者。”</p>

“但暗天教并不这么认为啊!”</p>

薛燕指着西方道:“听听人家给分坛取的名字……什么鸟神坛、蛇神坛、乐神坛!人家自己都认为八部天龙是神!是天竺教派的,不信佛!凭什么跟你们一个思想?”</p>

“既然不是一个教派,等他们把诸神群魔灭了以后,万一哪天看你们不顺眼,说‘佛’也是神仙的一种,把你们也灭了,或者强行让你们放弃信佛来加入暗天教,你们答应吗?”</p>

韩玉竖掌道:“对,暗天教借外界灵力来破坏六界平衡,我们实在是唇亡齿寒、荣辱与共啊,各位大师!”</p>

帝师修炼的阿赖耶识虽然也是外界灵力,却佛法精深、中正平和,与迦楼罗身上的霸道灵力迥然不同,这也是帝师当时想把迦楼罗赶出布达拉宫的其中一个原因。</p>

反而是司徒云梦散发出的灵气与他体内原本的灵气极为相近。</p>

帝师被司徒云梦等人一番点醒,已经格外明朗了,他看向密宗三大法王,三大法王也目光坚定,看来与他想法一致。</p>

于情于理,乌斯藏都应该率天下佛教徒归附于司徒云梦,百利而无一害。</p>

而后,九天玄女就向圣观音殿前的众僧宣读了暗天教目前的罪状。</p>

包括摩呼罗迦占湖为王、虐杀凡人、残害同类、欺压百姓;</p>

包括暗天教主殷释天威胁六界之主消灭神魔;</p>

包括迦楼罗带着金刚明王将百翎洲灭族。</p>

说到迦楼罗的罪状时,巢湖太姥和小英也先后作证。</p>

杀生在佛教当中是极其深重的罪孽,当荣叶大师听完暗天教的事迹后,他连连双手合十喊道:“阿弥陀佛!帝师,如此看来,我等佛门弟子是该坚决与这暗天教划清界限。”</p>

帝师也顿觉羞愧,对司徒云梦道:“尊主,惭愧惭愧!小僧一时糊涂,竟还想向如此灭绝人性的邪教低头!实在大大有违我佛宗旨!”</p>

“多谢尊主开解!”</p>

帝师说着,朝着司徒云梦双手合十又行了个礼。</p>

薛燕纤眉一挑:“就是就是!喇嘛头子,你要是再糊涂下去,菩萨只怕都会被你给气死!”</p>

既然司徒云梦已经令乌斯藏众僧彻底归附,局势更为明朗,韩夜也不愿耽误进攻神女峰的时辰,于是提醒司徒云梦:“尊主,既然帝师已经表示愿意全力协助剿灭暗天教,那么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往神女七峰吧,边走边谈。”</p>

薛燕摆了摆手道:“夜神护法莫急,这帮人本尊者还得再瞅瞅,看他们是不是别有异心,万一有暗天教的细作混在里头呢?”</p>

</p>

九天玄女闻言,便准备拿出玄机天书调查帝师、三大法王、荣叶和铁道人的罪行。</p>

薛燕又冲九天玄女摆了摆手,道:“九天玄女,不必费那么多事一个个地查,本尊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只需眼睛扫过去,就能看出孰忠孰奸、孰正孰邪。”</p>

说着,薛燕指向帝师:“喇嘛头子心完全是红的,他不坏。”</p>

薛燕又分别指向红教法王、白教法王、黄教法王和荣叶,说他们都是好人。</p>

这个倒符合众人的认知。</p>

因为真正信佛的人,往往慈悲为怀,他们相信业障因果,并以此修业觉悟;</p>

而虚假信佛的人,徒有僧人喇嘛之名,却大行分裂破坏六界之事,早晚永堕无间地狱。</p>

圣观音殿前的这群僧人能长期被各地佛教徒尊为帝师、法王和住持,说明他们本身也是德高望重的。</p>

忠于正教信仰者,其心必赤。</p>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的心都是红的。</p>

薛燕双手背在身后,走到铁仙观观主铁道人的面前,慢条斯理地道:</p>

“不过嘛,有个家伙……心似乎有点黑啊。”</p>

当薛燕说着这番话的时候,跪在地上的铁道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神情变得尤为紧张,瞳孔也在不断放大。</p>

为了证实薛燕所言非虚,金神蓐收配合九天玄女将铁道人查了一番。</p>

果不其然,铁道人在修炼成仙之前确实是一只铁扫帚精,他曾机缘巧合加入过青海的一个小门派——蓝电宗,并被蓝电宗宗主唐蓝收为外门弟子……</p>

薛燕倒不知道铁道人还有这种奇怪的经历,忍不住笑道:“蓝电宗是个什么鸟玩意儿?一听就不是个正经门派!”</p>

清玄解释道:“这个宗派在江湖上存在的时间极短,在我印象中,仅仅只存活了七八年,所以鲜为人知。”</p>

九天玄女边翻看玄机天书边接着说:</p>

“铁扫帚精因出生低微却天赋异禀,是以,一部分外门弟子嫌弃他、一部分外门弟子妒恨他,淳化三年,他们诬陷铁扫帚精偷学内门绝技,铁扫帚精百口莫辩,因此,唐蓝将他赶出了宗门。”</p>

“离开宗门时,昔日同门不断嘲讽和侮辱铁扫帚精,令他怀恨在心,誓要血洗蓝电宗报仇。”</p>

“后来,铁扫帚精得到了仙法机缘,他……”</p>

薛燕听九天玄女不急不缓地陈述事实,赶紧打断道:“行啦行啦!九天玄女,这个铁扫帚精的心路历程和变强经历,我并不想听,你直接说结果。”</p>

司徒云梦也点头表示同意。</p>

九天玄女遂将天书往后翻了一页,简要地道:“铁扫帚精修仙有成,改名铁道人。至道元年,他返回青海蓝电宗,将曾经嘲讽他的五名弟子全部杀死,将老宗主唐蓝用法术变成了一具生铁雕像,并将蓝电宗改建成了现在的铁仙观。他收纳了效忠于他的其余门人,自己则成为了此观观主。”</p>

薛燕追问:“除了杀人,这家伙还犯过什么罪行?”</p>

司徒云梦向九天玄女补充道:“玄女,小罪不在这里说了,大罪可以提一提。”</p>

在司徒云梦看来,铁道人还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不值得花费太多时间在他身上,故而有此补充。</p>

九天玄女听罢,合上玄机天书,回应说:“那便没了。”</p>

铁道人听九天玄女说完,出了一身大汗,整个人都虚脱了,原本眉如漆刷、脸似墨装、浑身坚挺的他,此刻已犹如一滩烂泥。</p>

考虑到这厮因报复过当而杀人,量刑尚需时间,薛燕提议先将他收入金灵天书,等剿灭了鸟神坛再行定夺。</p>

铁道人大呼冤枉:“飞燕尊者!贫道确实曾经杀过人,可贫道没有加入暗天教啊!”</p>

薛燕没好气地道:“少罗嗦!姑奶奶最讨厌墙头草,你身为道家弟子,眼瞅着佛家得势就趋炎附势,你这叫做……叫做……”</p>

“什么鼠两头钻来着?”薛燕突然忘记这句成语了,看向司徒云梦求助。</p>

司徒云梦传音入密给她:“首鼠两端吧?”</p>

“啊对!”薛燕指着铁道人道:“首鼠两端!你这人根本没什么信仰!鬼知道你有没有加入暗天教?只好把你先收监啦!”</p>

铁道人无法争辩,被九天玄女收入天书当中。</p>

乌斯藏众僧对于薛燕的做法均未提出异议。</p>

韩夜见此间事了,命帝师、法王和荣叶大师跟随部队一同去往神女峰,提醒众人务必赶在天黑之前攻下鸟神坛、抓捕迦楼罗。</p>

临行前,韩夜让司徒云梦和薛燕帮助他将龙泉剑变成了魔剑,自己将灵力提升至昊天之境后,司徒云梦又用烛龙睁目助他进入到双重昊天之境之状态。</p>

然后,韩夜就施展出了极咒返阴阳。</p>

但见韩夜单手持剑高举过头,一股浩荡的昊天真气自龙臂传至剑上,魔剑上的魔族经文随即闪耀出万丈光芒,照亮了日光城方圆百里之内大地与天空。</p>

以韩夜为中心渐渐组成了一个黑白交互的太极圈,圈内遍布黑白咒印,范围约有二十丈左右。</p>

</p>

此剑、此景,令痴地魔尊水落樱又想起了凌峰,不免触景生情、双眸泛雾。</p>

司徒云梦和薛燕能感觉到她的悲伤,司徒云梦温和地摸了摸她的手,薛燕爽朗地拍了拍她的肩,以示“一定会帮她找到凌峰转世”。</p>

水落樱的情绪这才逐渐稳定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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