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雅发送了她的定位,然后无助地坐在地上,泪水不断地滑落,她好像已经哭得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一样,就这样坐在门外,像失魂落魄的孩子一般。
这时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奥利弗大步从门里走出,径直离去,连一眼也不肯再施舍给她。她死死盯着奥利弗的背影,想要叫住他,却再也发不出声来。
身后的房门在她面前砰地一声关上,带动了整个走廊。那扇门仿佛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将她与奥利弗生生地隔离开来,也将过去那段美好的时光永远地截断,不复存在。
希雅愤然站起,一把抓起地上的行李箱,踉踉跄跄走到酒店门口,酒店门口再也不会有那个温暖的怀抱。
寒风瑟瑟,混着雨点拍打在她脸上,她却浑然不觉。她赤脚走在冰冷的路面,却没有丝毫感觉,她整个人都仿佛失去了知觉,只剩下内心巨大的恐慌与创痛。
她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吊带睡衣,雨水很快就浸湿了她单薄的衣衫与长发,她的睡衣紧贴在身上,隐约可见身体的曲线。
赤裸的肩头与手臂暴露在雨幕之中,水珠顺着她的手臂滑落,濡湿她苍白的肌肤。
她只有一双赤着的双脚,踏过坚硬的石板路与浸水的草地,她白皙的脚掌很快就被瘀青与泥水覆盖,脚下每一步都留下明显的脚印,仿佛一头无助又无措的幼兽,在黑夜中徘徊。
眼泪流淌而下,很快就消融在雨幕之中。她茫然的双眸里带着深深的绝望,雨水顺着她的脸部曲线流下,掩去了她眼中的泪水,也掩去了她内心的不安,她仿佛失去了一切感觉,任由雨水将她浸透,迷失在这漆黑冰冷的夜里,不知方向。
她像一个被遗弃的婴孩,赤着身体,站在漫天风雨之中。她难以自持的眼泪,她破碎的神情,都融入漆黑的雨幕,不复存在。
她的身体开始变得发冷,那股寒气侵入骨髓,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她抱着自己的肩膀,双臂却仿佛失去了热量,只是像两根冰凉的枯木,无法给予自己任何温暖。
她不由自主地张开双手,然而她的指尖已经失去了知觉,仿佛陌生的物体。
她像一具浸泡在水里的尸骨,甚至没有力气哆嗦一下,只是继续茫然地注视着前方,失去了一切知觉。
她张开嘴,想呼喊些什么,然而连牙关都无法开合。她的双眼已经变得干涩茫然,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
这漫天的冰冷与黑暗像一条毒蛇,正将她整个人缠绕其中,慢慢拧紧,将她变成一具失去灵魂的空洞躯壳。
她站在原地,在天地之间顽强地挣扎,却无法找到生存的意义与方向,这漫天的寒风与雨水,仿佛要将她吞噬,将她彻底湮灭在这冰冷漆黑的世界。
她坐上了门童给她要的一辆车。上车之后她把自己埋在手心,肩膀剧烈起伏,车里的司机见状,在后视镜里关切地望着她,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只能小心翼翼地将车开往指定的目的地。
夜已深,街上的行人稀少。她靠在皮质的椅背上,看着窗外灯红酒绿的霓虹,可她的心,已飘回那个熟悉而温馨的城市。
在这个异乡的夜,她突然变得异常思念,思念所有她醉心于心的记忆,它们组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归属,是一切的,也是终点。
希雅知道,从今往后,她也将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希雅。那段美好时光一去不返,所有的过往都化作泡影,消失在这个清冷的夜,消失在这座熟悉而陌生的城。
她在车上哭了很久,直到泪水抽空再也流不出来,等她稍微平静下来,却发现车已经开出城区,驶上了通往郊外的高速公路。
“我们要去哪里?”希雅疑惑地问司机,她的声音还带着明显的哭腔。
“您的朋友在等您。”司机简短地说,“您的朋友让我带您去见他。”
“他是谁?”希雅的心里突然升起一丝害怕,到底是谁?
“这位女士,我们网约车是看不到用户姓名的,你……不要害怕,你休息一下,很快就到了……”司机瞥了几眼后视镜,看到女乘客情绪似乎再度激动,担心她突然作出什么极端的举动来。
车子在黑暗中行驶,希雅眼皮越来越重,巨大的疲惫袭来,她在想或许应该在下车之前让自己保持清醒,然后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动弹不得。
这种极度虚弱感让她有些恐慌,可她却无能为力,她像是被困在这具躯壳里,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她感觉意识在一点点流逝,任由黑暗慢慢吞噬。
车在高速上大约开了半个小时,终于在一处加油站停下,朝着黑暗中一辆白色的车点点头:“您的朋友在等您。”
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眼前的景物如同被浓雾笼罩,逐渐变得暧昧不清。
她的头也开始阵阵作痛,脑海里只剩下混乱的思绪,无法正常思考,她试图抬起手去揉按太阳穴,可手臂如同千斤重,根本无法抬起。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在朝这边走来,在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那个身影越来越近,可她的眼皮已经如同灌了铅,根本无法抬起,只能依稀分辨出那是一个男人的身影,在朝她大步走来。
她想要睁大眼看清来人的样子,可她的身体已经不再听从她的意愿。她迷茫而恍惚,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是来帮助她的,还是来伤害她的?她四肢几乎失去知觉,只能任由对方抱起她。
“希雅,希雅!”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无法分辨,无法思考,只知道这声音属于她此刻唯一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