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名叫……”苏明安想起了那张布满颤音和断音的曲谱。</p>
“《缺失》。”他说。</p>
下一刻，他正好顺着董安安强硬推出的空旷地带，离开了这间已不再静谧的水族馆美术室。</p>
她为他解了围。</p>
后方传来学生愤恨的声音。</p>
“……那个和他搭话的女孩是谁？哪个专业的？”</p>
“没见过，年纪好小，跳级生？高等人格？”</p>
“什么高等人格，只是一个不明背景的家伙，大概是沾了推举权的光吧。真好运啊，没资质还能进这所大学……”</p>
推着苏明安的董安安微笑了下，对嫉妒之语不以为意。</p>
她眼中的静谧，有一股黑夜般的气质。</p>
“——我讨厌这个世界。”她说：“讨厌这座城邦，讨厌黎明系统，我讨厌我看见的一切……”</p>
“建议去精神科。”苏明安说。</p>
董安安盯了他一眼。</p>
“为什么系统里面没有你的信息？”苏明安转移话题。</p>
“嗯？因为我失忆后，曾误闯过一个地方，看到了一个致命的秘密，黎明系统必须答应我的要求，否则我将把这个秘密上传网络。”董安安露出了笑容：“之前它派机械军追杀我，是想抹杀掉这个秘密，不过，当时我被你救了。我已经及时将这个秘密备份了出去，现在，黎明系统再也奈何不了我。”</p>
“以秘密要挟黎明系统，你的胆子真大。”苏明安说：“你现在还想杀我吗？”</p>
董安安抿了抿嘴唇：“我知道这种想法不太对劲，我现在没有决心杀你。但如果你之后真的想死了，叫我一声，我帮你。”</p>
“哦。”苏明安说。</p>
他和这位夜间董安安小姐诡异的友情，建立得非常病态，竟然是“杀人契约”这种理由。</p>
“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咳嗽了一声，点点猩红沾染纸巾：“最多不过二十天，我就会死，我的身体撑不了多久。”</p>
“……”董安安沉默不语。</p>
她推着苏明安回到了教师宿舍，在要离开时，苏明安叫住了她。</p>
“等等，董安安。”</p>
她回过头。</p>
夜风吹拂着她的黑发，她眼底里的迷茫分外明显，这是一个无处容身，忘记一切的女孩。</p>
苏明安与她对视。</p>
【技能开始发动，请注意保持视线。】</p>
【npc（董安安），好感度：60+5+5……】</p>
……</p>
【当前好感度评价：无法缺失】</p>
【注意：当前好感度已到达（友情线·最高）】</p>
【注意：最高度好感度有利有弊，请谨慎行事。】</p>
……</p>
“告诉我，你之前闯入了什么地方，得知了黎明的什么秘密。”苏明安说。</p>
她怔怔地盯着他，眼中涌荡着激烈的情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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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怀里掏出一粒药片。</p>
“你先吃了它。”她柔声道。</p>
苏明安接过药片：“这是什么？”</p>
“你吃了它，我就告诉你。”</p>
他盯了董安安一眼，吞下药片。</p>
他已经有了预感，对即将发生之事并不恐惧——她可能要对他动手。</p>
不过，如果死亡能换来新的情报，那值得。</p>
“好了，说吧。”他说。</p>
下一刻，寒光骤现，</p>
她高高举起了雕塑刻刀。</p>
犹如古希腊的女神石像，她绷直腰腹，双手高举，像捧着镶有黄金的天秤与橄榄枝。</p>
她一刀——刺穿了他的腕表希可，然后刺向他的脖子。</p>
“……”</p>
他立刻抬起手指，准备开启能量屏障——</p>
手指不动。</p>
他感觉有些好笑——时隔三个多月，自己居然又被女孩下毒，而且都是在房间里。</p>
至于后悔的情绪，倒是没有多少，反而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p>
他猜到她可能对他不利，但他需要准确地见证这一幕，不然他不会主动吞下不知成分的药物。</p>
至少，他知道了——当董安安的好感满值后，她会莫名其妙地对自己下手。</p>
难道在她看来，死亡是一种幸福吗？</p>
获得这个信息，他死一次也无所谓，甚至“很值”。</p>
鲜红的血花，从他的脖颈蹦出。</p>
董安安的实力出乎他的意料，能防住1000战力的触发式防御罩对她没有反应。</p>
或许是死得有些麻木，那枚药片有镇定麻醉的作用，他没有感受到太多痛苦。</p>
甚至被切开脖颈，温热的鲜血粘上他的下巴时，他还在思考这个情报的作用。</p>
在意识消失前，他抬眼，看见她近乎疯狂的模样。</p>
她手里的刺刀——一下，一下，一下切开他的皮肤，捅穿他的脖颈。</p>
一刀，</p>
两刀，</p>
三刀。</p>
“——这样，这样就结束了，这样就不会再继续了，来吧，来吧，让你看到世界的真相……”</p>
她模糊的身影在血色间若隐若现，如同一头鲜红色的，狰狞的，疯狂的巨兽。</p>
飞溅的血点洒在她素白的脸上，像那水族玻璃里的，飞跃着的，流窜着的，摇曳着的游鱼。</p>
她压抑到了极致的吼声，透着撕裂般的痛楚。</p>
而他只是回望着她，一言不发。</p>
“——亚撒·阿克托……”</p>
“太好了。”</p>
“你终于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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