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清理着稀碎的瓷片，一边轻敲着，只听得“喀拉”一声脆响，称心口中的小盏彻底碎开，她一下弓着腰吐出一大口血来，裹着血的碎片尽落在了地上。</p>
柳云清又是给她递水漱口，又是招呼郎中过来给她上药。</p>
谁道称心却什么都不在乎，只径直跪在了柳云清面前，声泪俱下道。</p>
“多谢二郎相救，若无二郎，奴家便只有一死了之，来全了自己的清白。”</p>
“奴家命之不辰，风尘困瘁，唯有这清白还能拿的出，二郎若是不嫌，我就为自己赎身，以后就做二郎暖床洗脚的小婢。”</p>
“奴家别无所求，只求二郎带奴家走！”</p>
说罢，称心的额头砰地一声重重磕在地上。</p>
这阵仗，柳云清只觉若是自己敢吐出一个不字，称心就当场自戕了去！</p>
此时也不再管自己身份，什么麻烦不麻烦，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p>
柳云清一把将称心扶起，将人摁在了自己的怀中，小娘子还没她肩高，抱起来像是抱一张纸。</p>
“称心莫哭了，我这就赎你！这就带你走！”</p>
得了齐二郎的准话，称心总算敢放声哭出来，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齐二郎的衣袍，指尖几乎要在柳云清柔软的衣料上留下一个洞取。</p>
血裹着泪弄得她凄惨狼狈极了，柳云清心疼着，干脆抱着称心坐下，先叫郎中开了药去，她亲自给人擦脸清伤口，又细细给人上了药。</p>
好在称心口中伤得不重，就是嘴角的伤厉害些，近来吃喝注意些就是，旁的不必太过担心。</p>
安抚好称心，柳云清又看向翠娘。</p>
她知道坊里头培养出来一个角儿不容易，而今又正缺人手，而今她要赎了称心，换作一般人只怕要不同意。</p>
但同翠娘有情谊在，这事儿倒不难办，柳云清预备着多给人贴些钱，也算全了翠娘和称心的情谊。</p>
“翠娘，你看这、、、、你要多少银子我便给你多少银子吧，别跟我客气。”</p>
称心听了齐二郎这话，还替他心疼银子呢，眼巴巴的望着翠娘，声声叫着姐姐。</p>
“姐姐，我这些年也挣了些，银子都给你，我分文不取，齐二郎是个好人，你总盼着我们能有个好归宿，而今便是我的好归宿了。”</p>
翠娘瞧着二人，忍不住哼笑一声，笑罢又叹。</p>
真真是孽缘，也不知柳娘子打算怎么安置称心，更不知称心知道她的情郎是个女子又该如何反应。</p>
也罢，这都不是她该管的了。</p>
总归称心跟着柳娘子，总比跟着外头的野男人要好上千百倍去。</p>
“我白栽培你几年，竟将当恶人看我，我讹谁也不能讹你的齐二郎不是？”</p>
“咱们桂兰坊上下，谁不想叫齐二郎赎身，称心你是个好命的，出了这个门就别再往回看了，你的辛苦银子只管拿去，算作我这次疏忽叫你受伤的赔偿。”</p>
“至于齐二郎，你昨儿给我那样大的生意，我谢你还来不及，赚的银子就当是给称心赎身了吧，以后再有生意可不能忘了我的。”</p>
柳云清忙点头：“那是当然，那是当然，翠娘你真好，要能赎你，我也将你赎走了！”</p>
翠娘笑打她：“去你的，赶紧走吧！别叫我后悔了非得宰你一下子不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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