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仁闻言，瞳孔骤缩。</p>
于此同时，众人所处的灭魔城上空，再度乌云密布。</p>
一道虚幻的人影突然出现，抬手便静止了包括叶洛、顾清筱、辅仁所在的这片空间。</p>
在叶洛眼中，自万古以来奔涌不息的时间长河，竟是诡异地绕过了三人所在的这处空间，改道而行。</p>
世界意志惊讶开口：“怪哉，你的寥寥几字，竟引起了它的注意。”</p>
叶洛自然明白世界意志口中的“它”是谁，奇怪的是它竟然能够容忍世界意志破坏规矩，更改时间长河。</p>
那可是与世界意志并肩的天道规则啊。</p>
叶洛苦笑着看向世界意志，问道：“那我便就此打住？”</p>
辅仁闻言一惊，面带恳求地看向那道虚幻人影。</p>
然而世界意志却是摆了摆手，笑道：“无须多虑，正如你所见，在它的默许下，我隔绝了此地时间长河的奔涌，你今日所作所为，不会记录于时间长河之中……”</p>
“哦……原来如此……”</p>
叶洛沉吟片刻，明白了其中玄机。</p>
他缓缓席地而坐，招呼着辅仁也坐下，世界意志在一旁负手而立，看向叶洛的眼神饱含期待。</p>
“既然辅仁先生想听，我便说一说我的拙见。”</p>
叶洛缓缓开口。</p>
“道可，道非，常道。何意也？一可一非即是道，一阴一阳谓之道，一正一反是为道，此乃长久之道……”</p>
随着叶洛的缓缓叙述，他整个人的心神也沉浸在了其中。</p>
辅仁聚精会神，听着叶洛说出的每一个字。</p>
顾清筱坐于叶洛身侧，一双眼眸之内有着万千法则交错。</p>
一旁侧耳倾听的世界意志，本来虚幻的身形，竟渐渐变得凝实。</p>
天地寂静，唯有叶洛一人的声音回荡。</p>
“道无善恶，人亦如此，所谓善恶，乃是人强名之善恶。济世度人为善，祸乱苍生为恶，爱民如子为善，草菅人命为恶，正大光明为善，心怀鬼蜮为恶……”</p>
“可是依我看来，世间本无善恶，人性本无善恶，所谓善恶，仅是天理循环使然，良善之人亦会作恶，十恶不赦之人亦会行善。儒家以教化天下的方式设立规矩，想以此来创立天下人人为善的盛世，然而此举无非是以所谓的规矩形成了条条框框，给天下人设立了一个牢笼，只是这个牢笼无限大，身处其中之人不破坏规矩，自然感受不到牢笼的存在，这便是儒家所说的：从心所欲，不逾矩。”</p>
“佛家另辟蹊径，讲的是来世，今生作恶之人不仅死后要堕入地狱，来世也会饱受磨难；今生行善之人死后往生极乐，来世福寿安康，此乃所谓因果。然而此举无非是将人性的阴暗变为一种信仰，信者为了来世的福报，自然今生不会作恶，只会行善，非是不想，而是不敢，长此以往，自然世间太平。佛门慈悲，出发点自是极好的，然而此举却是以贪制贪，以幻制幻的巧妙方式，未免太不遵从人之本性。”</p>
“我所说即是，天道不分善恶，人性也无善恶之分，无论是儒家还是佛家，亦或是其他思想，其根源无非是想天下太平，然而人性多变，非一朝一夕，更非一种思想便可得救，世间之动乱始于人，终于人，若是舍本逐末，一味追寻人性本来之善恶，未免与大道相悖。”</p>
“当是时，魔宗作为恶，引得天下共伐，此时却是令南疆无数百姓乃至修士得以活命，善否？”</p>
“当年儒家作为善，所谓教化天下，当今儒家大帝却勾结诡异，荼毒苍生，恶否？”</p>
“原因无他，天理循环不止，善恶亦是流转不休，人性多变，善恶自然多变，世间所有的事物最终都会走向它的反面，就像日月轮转，昼夜交替，善恶循环。”</p>
“因此，纠结人之本性是善或恶，本就是错，以此来画地为牢，忽略了世间万物无休止的变化，更是大错特错。”</p>
“辅仁先生，此乃小子的一些拙见而已，见笑了……”</p>
叶洛长舒了一口气，退出了那不自觉进入的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看向在场的另外三人。</p>
顾清筱眼中的万千法则凝炼，近乎实质，整个人的气质无限接近于自然大道。</p>
最让叶洛惊讶的便是一旁负手而立的世界意志，整个身躯已是不再虚幻，彻底凝为实质。</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