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靳东莱轻轻的摇了摇头,声音很低,藏在桌下的两只手不断的搓着,十指不自主的用力的互相扣着,他的内心像是在做着某种非常激烈的斗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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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可以说说你所知道的贾波吗?我想作为贾波唯一的外甥这个问题应该不难吧。”</p>
“嗯,是的,我舅舅,额,我的意思是贾波在我印象里一直是家里的骄傲,是同辈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小孩。我外婆一共就生了两个孩子,我妈和我舅舅。他们那个年代重男轻女的思想非常严重,我舅舅自然从小就是家里的焦点。家里倾其所有都在为培养他而做努力,所幸我舅舅也争气,从小学一直高中成绩都是年级里的拔尖。但是高三那年的高考却失利了,只考取外地一所不入流的大学。也因此在当时他们居住的弄堂里还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好些平日看不得外婆家有个优秀孩子的邻居在公共区域洗衣做饭时都会阴阳上几句。这多少让我的外公和外婆心情低落了好一阵子。不过听我妈说舅舅反而没啥反应,从小自尊心极强的他很难得的没有跳出来和那些邻居争吵。四年后,当所有人都已经淡忘了高考这件事情的时候,舅舅以全国联考第一的成绩重新杀回了甲城最好的学府。”</p>
靳东莱小心的抿了一口面前的咖啡,植脂末的味道让他原本还有些颤抖的声音逐渐舒缓了下来。</p>
“因为从小生长的环境,舅舅的性格非常的独断,研究生阶段即使外公觉得他攻读的环境学就业方向不是很明朗,但是也没有敢和他直白的讲,只是委婉的做出过一些提议。同样被舅舅驳斥了,按照当年他对外公说的话‘我玩命考下那么高的分数,就是想要读自己想读的科目。就像当年高考,我可以为了一个女生控分去到和她一样的垃圾学校!这是我的人生,不需要你们任何人来指手画脚!’”</p>
听到这里,邵阳的笔顿了顿,身边的曹建平也挑了一下单侧的眉毛,两人虽有细微的动作但都没有打断靳东莱的意思。靳东莱低着头继续说:“后来,外公身体不好,在舅舅研二的时候突发脑梗去世了。我们全家都很难过,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舅舅红了眼眶。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向学校提出换专业的请求,按照已经读到研二换专业不是个容易的事情,但是就是成功的换了,也不知道舅舅他怎么做到的。之后他顺利的留校,成了上甲大教育学院的老师。”</p>
“我看资料,你们家几乎都不在国内了对吗?”</p>
“啊,是的。我爸爸因为很多年前下岗潮的来袭,没有办法去了日本打工,后来工作有了一些起色,也就是在我高二升高三那年我爸说有个不错的机会可以带家属过去,于是就把我妈妈接过去了。我那会正是高中关键时刻,就留在国内和外婆一起生活准备高考。直到我顺利高进上甲大,我妈妈觉得这一年多外婆太辛苦了便执意把外婆也接去了日本和她一起生活。临走的时候,我妈和舅舅说让他照顾我一些,毕竟在一个学校的。舅舅便同意我每个月可以去一次他家里改善一下伙食跟清洗衣物。”</p>
“这么听起来,他对你也不是很上心啊。”邵阳抓了抓耳朵根,另一只手快速的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p>
“其实我觉得还好,我并不是很希望得到他的照顾。虽然事实上我的确得到了他不少照顾。”靳东莱有些吞吐,含糊的说着。</p>
“你这话,我可以理解为你和贾波的感情并没有很深,对吗?”</p>
“是,是吧。是弱者对于强者升起的一种退避心理吧。”靳东莱再次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有些冷掉的咖啡。</p>
“你舅舅一直是未婚状态?”</p>
“嗯,是的,一方面因为舅舅他一向都很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家里人都知道没人可以做他的主。另一方面,他在学校的工作也越来越顺利,自己陆续的买了房子、车子,外婆似乎也就比较放心他了。”</p>
“你知道那套绿坪豪庭的房子是他什么时候买的吗?”</p>
“应该是在四五年前吧,我读大四······”说到这里靳东莱忽然语塞了。</p>
曹建平和邵阳两人灵敏的捕捉到了靳东莱的异样,双双抬头盯向正低着脑袋看着桌子下面的靳东莱。</p>
“靳老师,如果你再这么抠你的手指,待会儿我就得请法医送两条止血带过来了。"曹建平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顺势站起身子若无其事的走到桌子的一侧,顺势侧身坐在询问桌上。这举动无疑是给靳东莱施加了压力。</p>
“与其带着这么大心理压力,不如和我们开诚布公。”</p>
半晌,靳东莱抬起脸看向坐在桌子上的曹建平,眼神里的光逐渐暗淡变得有些湿润,随后整个身体软弱的靠在椅背上,仿佛浑身的气力都被抽走,犹如最后一道堤坝也被摧毁掉了。</p>
“好的吧,我坦白。大四那年,一次我在没有事先告知舅舅的情况下,去到他的房子,原本打算和他咨询一下关于毕业找工作的事情。可是,我,我”说到这里靳东莱再次结巴了,但是他强行镇定下自己的情绪,呼了一口气后,努力平稳住颤抖的嗓音继续说道:“我看到舅舅在强行与一个女生发生着敦伦,那个女生我知道,是那年学院十佳歌手第二名。当时,我被眼前发生的场景给吓住了,呆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做。舅舅放开那个女生,我看见她如同断线的木偶倒在沙发上随后又滑落在地。然后,我就感到做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是舅舅,他站在我的面前暴跳如雷,大声的质问着我为什么不事先说一声就擅自闯入他的家里。但是我已经懵了,我已经没有办法处理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舅舅的一切言行似乎都变成了哑剧,我的大脑在挨了那一巴掌后彻底宕机了。”</p>
说完这一大段话,靳东莱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终于被捞上了岸,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甚至出现了轻微呕吐的生理反应。曹建平将杯子往前推了推,示意他可以再喝一点咖啡。但冷掉的咖啡远远缓释不了那种突然吐露积压多年秘密后所产生的释怀冲击感。</p>
约莫过了五分钟,情绪逐渐平复下来的靳东莱轻声的说道:“我很抱歉,至今才说出真相。”</p>
“靳老师,能有勇气说出真相就已经非常的了不起了。非常感谢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邵阳安抚道。</p>
而斜坐在桌上的曹建平朝自己的脖颈间比划了一下接着邵阳的话说道:“对了,靳老师,据你所知,你舅舅有纹身的习惯吗?”</p>
“虽然老师这个职业是不允许纹身的,但是好像就在那次我冒失冲撞,我见到过舅舅脖颈间似乎多了一串数字,我不确定那是什么,因为之后我再也没有看真切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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