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不出来，大家不知道你，你也不知道大家。大家都说你看不起庄稼人，只会呆在学堂里，是个书呆子，混日子的人呢，远远不如前面的汉中老师，可惜啊，被你们赶走了。不是我说的哈，是大家说的。”</p>
“这个我知道，我也听不少人说了，我真是冤枉啊，他的走跟我是百分之百没有关系啊，大家用脚趾头也想得到，我怎么会愿意来这个地方？而且，之前不是有谢英俊老师吗？”</p>
“是啊，我们也理解，但是，你想，如果你们不来，他会被赶走吗？你们不来，不是就缺一个老师吗？可惜啊，当了十几年的老师，说赶走就赶走，大家都说你们比他差远了，你比英俊老师又更差一点，难道你就没有听到一点风声？”</p>
“怎么会没有听到？学生都这么说，他们的作文里，老是回忆秦汉中老师的好呢，真正让我情何以堪？一个代课老师，何德何能，占据了你们村大人和小朋友们的心房？说实话，我的内心是嫉妒和不平的，连邦宁、世珍和禾花老师都一致说汉中老师的好，连带说我的风格与他根本不一样，家长都有意见，我也真是无语呵。不过，听多了，我也麻木了，我一个真正科班出身的正式老师，与他比，我后来是不屑一顾的，你不提他，我倒早把他忘了。”</p>
“我的意思，也不是说你高傲了些，总之，有那么一股味道，不近我们的人情吧，你看，我不拉你的担绳，你还会到我这里坐吗？都两年了，好歹我也算个村干部，三四个孩子在你那里读书，我也长得不是很难看，对吧，怎么你就从来不搭理我们？在你的窗前经过，停下来看看你，你也装作没看见，甚至有时候敲敲你的窗，你也只是笑笑，又低下头去看书改作业去了，根本不把人家放在眼里，这还算有人情吗？”</p>
“哦——这个？原来——”他摸摸头脑，突然想起来了，在刚来这个学堂的时候，确实时常有一些人影在窗前晃来晃去，没办法，窗户外面就是一条大路，放牛的，挑柴的，担粪的，摘菜的，不时有人经过。放学后，这些女子更是大胆，看他一个人在办公室或者宿舍，就放着眼光往里面瞅，看得他很不好意思。夜深人静的时候，窗外也偶尔有脚步声徘徊，有时竟然会轻轻地敲他的窗子，几块烂布缝成的窗帘到处都是窟窿，透过窟窿，他确乎看到有穿红带绿的女子在窗前鬼鬼祟祟，探头探脑，有时还“嘻嘻”地笑两声，笑得他毛骨悚然，他只得听从英俊老师的教诲，装作睡着了。</p>
“哦，原来，原来在窗户前搞鬼的就是你？”他恍然大悟。</p>
“怎么光是我啦？玉莲，秀美，还有很多姐妹姊嫂，都喜欢到学堂里来歇息一下，你也知道的，挑柴挑菜都累得苦，到你这里喝杯茶，歇歇凉，本来是很自然的事情，汉中老师都不用我们敲窗，每次都会主动叫我们进来喝水、聊天，有时还教我们写字，粉笔字，还有毛笔字，很好玩的。英俊老师来了就大变样了，爱理不理的，讨一口水也板着脸，我们说三句，他才答半句，不把我们姐妹放在眼里，后来渐渐地，我们就不敢来学堂了，没想到你们村的人，是一个比一个冷！”</p>
“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你知道的，英俊老师是我们东水坑村的，其实还是我的小学启蒙老师呢，他听说我要分配到你们石峰小学时，还专门告诫过我，说你们村的妇娘不懂规矩，胆子大得很，身段放得开，叫我要小心一点，不要理你们，否则，我让一步，你们就会进十步，到时候收不了场，不仅连工资，还有米菜，甚至连裤子都会被你们捞光！他还特意给我举了一个例子。他说的那个事情啊，至今让我胆战心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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