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的身体靠近了些，挨着他的肩膀，他知道她要说悄悄话了。然而，他心中没有一点儿波澜，而是脸色铁青：这位姐姐，观察何其犀利，通过寥寥几件小事，就戳中了他的最痛处，把他深层次的担忧一下子简单明了地揭露出来了。</p>
“从这个情形看，我上午对你说的话，是越来越有道理了。”</p>
姐姐又补上这么一枪，让他正常跳动的心，“咔嗒”一声，像猛蹬上山的单车，链子掉得嘎嘣脆，机油上滚满了沙子，不仅不能前进，还无可奈何地直往后退，直到碰到一颗硬石头。</p>
他看不见，但他知道自己的脸已经不是红的了，而是淤血过多，严重发黑了。</p>
这种状态没有逃过乌婷的眼睛，用手臂撞了他的手臂一下：</p>
“不过，办法总是有的，你千万不要灰心啊，有办法的，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要好好跟你谈一谈。”</p>
“真的？”他若无其事地答道，心想，她能有什么办法，感情的事，不是男女双方的吗？“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力！”鲁迅的子君不是这么告诫自己，给自己信心，也给涓生信心的么？</p>
“没有谁比我更了解我妈和妹妹了。”</p>
他等待着她说下面的一段话，但她没说，只是铿锵的脚步，不再那么铿锵，有一点点的松软，像踩在微雨之后松树底下的松针上。</p>
当他们把两大袋零食提回家时，他们已经在厅堂摆开了波势，阿姨和外孙子一组，乌拉和侄儿子一组，正在升级打牌。</p>
“我跟我家外孙子合伙，运气超好嘞，已经打到五了，乌拉还停在三这里。”阿姨边接过他递过去的冰汽水，边高兴地说道。</p>
“还不是姑姑让奶奶，故意打错，给了她十分。”小七有点生气。</p>
“我以为你有大呢？哪知道你的这么小！”乌拉当仁不让。</p>
“你这十分可以下一轮出啊，先试试水不行吗？”听口气小七打牌还很熟练。</p>
“没关系啦，小七，先喝我给你们买的奶，加了豆子的，好浓的香。”乌婷把豆奶放在了他们两个小朋友的手边。</p>
“明明是我出钱买的，怎么说是她买的？这次，她也没交待我要说谎是她买的呀，怎么擅自作主，水到渠成地就说成了她的钱呢？”他对她有点厌恶了。</p>
“乌拉，你想吃点什么？”他想他也要主动一下，表现表现花了钱的“地主”之谊。</p>
“我不想吃这些杂七杂八的，你倒好瓜子来就行。”乌拉打牌果然认真，眼也不抬，正把牌插来插去，说明她正在排兵布阵。</p>
“你们两个就负责端茶送水搞服务哈，有谁打马虎的要及时纠出来！”阿姨俨然是稳坐中军帐的大帅。</p>
一切招呼妥当，看他们打牌嘛，真的很无聊。干点什么呢？他站起来，说道：“我来参观一下你们的家。”</p>
乌婷无所谓：“这个破家，有什么参观？随便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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