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个人年龄气质各不相同，有的一眼能看出是土财主，例如庞守田和他的废物儿子。</p>
有的则是带着淡淡书卷气，却无法掩饰他们眼里精明市侩。</p>
这些人舒阳在迎神仪式上大多见过，所以也勉强记得，一一打了招呼后，大家落座谈事。</p>
“小舒庙祝年前的义举救出云百姓于水火，真叫我等汗颜啊！”</p>
北城的赵老爷坐在首位，白里透红的老脸保养的极好，完全不像六十岁的老人，嘴上恭维，脸上却没有任何愧色。</p>
不待舒阳街话，另一人就直接问起了将军庙什么时候停止赔本儿买卖。</p>
整个屋子安静下来，俱是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舒阳。</p>
“赔本儿吗？我算过有得赚啊。”</p>
舒阳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环顾这群贪得无厌的蛀虫，眼神里尽是懵懂。</p>
瓷器碰撞的声音清脆，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p>
“明人不说暗话，将军初下山，小舒庙祝要买名我等也理解，如今寒冬已过，将军庙站稳了脚跟，再放一成利一年的贷就不合规矩了。”</p>
“庙祝久居山林，庙里人口也少，不知道世情也是正常……”</p>
开设青楼赌场的中年男子依旧负责冲锋陷阵，指责舒阳坏规矩。</p>
而后，坐在首位的赵老爷一本正经地给舒阳解释为什么不合规矩，无外乎就是四个字——市场波动！</p>
例如他们放粮时粮价五文钱一斤，来年丰收了粮价下跌，三文钱一斤。</p>
这一出一进，凭空亏了两文钱……</p>
赵老爷一开口，其他人七嘴八舌打开了话匣子，他们也亏啊！</p>
“各位既然亏损这么严重，那不如以后就别放钱粮了，让我独自承受这些亏损吧！”</p>
舒阳的话像是在咕嘟嘟沸腾的开水里忽然投入一块寒冰，所有人都沉默了。</p>
这些出云县的大人物们，脸皮嘴角尽皆不自然地抽动起来。</p>
市场波动？</p>
他们就是操控出云县市场的人，怎么可能会亏？</p>
沉默半晌后，赵老爷阴着脸，幽幽道：“小舒庙祝，只怕你的胃口吃不下，别撑坏了肚子。”</p>
“我知道，诸位在县里树大根深，光百姓以前积累的借据，还到孙子辈也未必还得清，你们若是逼债要挟，不许百姓拜将军，将军就会断了香火，因为我没有那么多钱粮借给他们清债。”</p>
舒阳把玩着手边的茶盖，说破了对方掀桌子的资本。</p>
在场的十余位禽兽冷笑不语，知道又如何？</p>
下山虎你得趴着，过江龙你得盘着，出云县这块地方他们说了算！</p>
陶子安也不过是个流水的知县而已，管天管地，还管人要债不成？</p>
就算皇帝来了，也不能说他们要债有错！</p>
“不过我虽然管不了全县的百姓，管个一两千户诚心的信众还是能办到的，有这些香火就足以维持生计，反正以前在山上才二三百人供奉，已经比以前强多了。”</p>
舒阳没有一丝惧意，反而颇为知足。</p>
但所有人都觉得他在虚张声势。</p>
神明看重的是香火，身为庙祝要是把香火弄没了，最先责罚的就是你。</p>
你装什么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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