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筠一滞，惊问：“从何而疑？”</p>
“猜测。”方知雨解释：“孙嬷嬷被淮王杖责赶出淮王府，在上善与我相遇，不仅不避，还撺掇孙霄睿挑衅。这说明，她相信太妃可以东山再起。”</p>
宋筠点点头，表示认可，“又或……留有后手。”</p>
方知雨接着道：“她带着嗣子赶往麓州，目的地是鼎福楼，而非淮王府。我猜她已知晓太妃现状。”</p>
知道太妃被软禁，又知道太妃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这不恰恰证明，孙嬷嬷在被赶出王府后，仍与太妃有联系！</p>
解语坞已经翻了个底朝天，正待重新修缮。</p>
修竹居没有搜出尸骨，自然也没搜出账本和库房钥匙。</p>
太妃和程思珺身边的人已经全部换过，就连柳家妇人也居中不定，谁还敢帮她藏下这些？</p>
算来算去，也只有在外的孙嬷嬷被忽略了。</p>
宋筠思考片刻，问道：“你打算如何？”</p>
“我本想用孙霄睿透露宫中秘闻为攻心契机，让孙嬷嬷自己服软。可如今……”</p>
那件事不好再提，她也失了应对之法。</p>
“何必那么麻烦。”宋筠起身，推开后窗，“木骖，给那个嗣子送一杯毒酒过去。”</p>
瓦片落地之声乍然响起。</p>
宋筠皱了眉：“什么坏习惯。”</p>
一转头，瞧见靠在床头的方知雨噘嘴：“我给他们养成的习惯……怎么了？”</p>
语气是那般不好，神色是万分不耐。</p>
宋筠忙贴靠过去，“好好好，什么都好。”</p>
他敢有半个“不好”？怕是今晚连床都上不得！</p>
两人正吹胡子瞪眼，杏儿带了人，奉上典膳正精心准备的晚膳，却没敢在房里多待。</p>
连习惯了与世子妃一同用膳的思荻也匆匆远离。</p>
——都不敢跟世子抢世子妃！</p>
晚膳清淡，方知雨瞧了一眼就不太想吃，可耐不住宋筠殷殷切切一勺勺喂，直把她吃得打嗝儿，好一阵散不了腹间微胀。</p>
最后，只得由宋筠牵着，沿孙宅廊间一步步慢慢走。</p>
走了一阵，在角落里遇见了面壁的木骖。</p>
宋筠铁青了一张脸：“做什么？”</p>
言外之意是：何事非得现在来报？</p>
木骖就是因为知道打扰了世子与世子妃的腻歪会被责怪，才藏在角落，没料藏失败了，只得厚了脸皮出来。</p>
“世子妃，孙全祥投诚，愿意告知孙静芳藏东西的地点，但要求给他一千两银子，并放他离开。”</p>
这倒是好事！</p>
方知雨心下一喜，拎起裙摆欲走，小爪子立刻被大掌覆盖，硬生生扯回他胸膛处。</p>
人动不了，只能生闷气。</p>
宋筠冷道：“世子妃没空，让他拿出诚意来！”</p>
木骖狼狈而笑，偷偷看向世子妃。</p>
方知雨歪头，想用口型提点。</p>
可下一瞬，宋筠侧身，整个肩头遮挡了她的脸。</p>
“内府和私庄的账册已经全部重做，世子妃私印也已经刻好。”宋筠低眸，与方知雨瞪眼，“孙氏手里的账册已经没有任何价值。”</p>
方知雨瞪了好一阵，先败下阵来，挤了挤干涩的眼睛，忽听见宋筠低低一笑。</p>
可再次睁眼，却没从那张脸上瞧出任何笑意。</p>
而宋筠已经给了最后一句话：“让孙氏指认太妃，就算将功补过。我可承诺留他们性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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