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雨一边回忆，一边小口小口饮完半碗乌梅汤，突然一拍额心：“我记起来了，她是宫里头出来的！”</p>
龚嬷嬷点点头，补充道：“而且，景顺十一年，家主入仕那年，她已经入了宫。”</p>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她也姓孙！</p>
这左左右右一串联，透露京中逸闻给孙霄睿的，很有可能就是她！</p>
“快！快让石头去问一问马知县！”</p>
龚嬷嬷“诶”了一身，立刻出去传话。</p>
方知雨却心情大好，一口气将剩下的乌梅汤都灌下了肚，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儿。</p>
可马知县的回话，却令方知雨有些伤感。</p>
从先帝立国至今，知县换过十几任，吏员勤勤恳恳记录着上善的地方志，但那厚重的书简之中，只有男子，未有女子。</p>
连孙家得了圣上旌表的三位贞节之妇，都没留下姓名。</p>
一个入过宫，做过教习，又在淮王府典仪所替太妃指教礼仪的老妇，又怎会记录在册？</p>
临到暮色尽时，马知县亲至，只在院中驻足，不敢靠近正房。</p>
方知雨在门内站定，急切询问：“有消息了？”</p>
马知县道：“下官召集孙家旁支的几个大家长问了，确实有个年过五十，曾在宫中待过十余载，又在淮王府待过几年的老妇……孙氏静芳。”</p>
“这孙静芳论起来，还是孙霄睿的六姑婆。”</p>
方知雨闻之大喜。</p>
孙嬷嬷在太妃面前多年，相较于齐嬷嬷更心狠手辣，肯定帮太妃做过诸多见不得人的事，也肯定知晓太妃与程思珺之间的勾结。</p>
若能抓住孙嬷嬷的把柄，迫她指认程思珺，岂不是另辟蹊径？</p>
马知县却道：“可……她儿子得了急症，连夜赶往湖县去了！”</p>
方知雨眉心一拧，决定立刻回湖县，却听马知县又道：“不过下官已经让她那一支的大家长派人去湖县寻人，明日午时之前定能回来。”</p>
方知雨：你这大喘气哟！</p>
马知县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已经让衙役随行，就算孙嬷嬷的大家长没法将其带回，衙役也会将之押回来！</p>
可方知雨还是不放心，让木家兄弟安排人去一趟湖县。</p>
暗卫轻易不能动，木骧便将此事知会给慧安，慧安拍着脑门应承，又担心喝多了酒忘事，连夜就派人去了。</p>
次日一早，比孙嬷嬷先到的，竟然是她儿子的小妾。</p>
慧安让人去湖县寻孙嬷嬷，可他们哪里认得，就顺道去了趟她的家，想找点依据，或问问周边人。</p>
巧的是，夜深人静，他们又耳力极佳，在院中就听见了柴房里微弱的“咚咚咚”，顺着声响找到了一处暗格。</p>
之所以说是暗格而非密室，因为木板之下，只够一人平躺。</p>
那平躺着的，竟然是个奄奄一息、两日米水未进的女子！</p>
这女子没有明处的伤，比秋婵好了太多，被领到方知雨面前的时候，站得规规矩矩，还能行礼问安。</p>
“小女施巧儿，见过世子妃。”</p>
方知雨见她出落得清丽，不由好奇暗卫报上来时提及的“羸弱”，便问道：“你身上可有伤？”</p>
不提倒也罢了，这一问，施巧儿的泪便如断线的雨幕，一点也不能停歇。</p>
杏儿递了手帕，她却忽地跪地磕头：“求世子妃救救我！我不想落得跟尤姐姐一个下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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