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雨心绪不高，本打算敷衍一下，可莫如海只一句话就提起了她的兴致：“这四位是分别来自四个县的吏员。”</p>
大周官主决策，而吏负责执行。</p>
相较于世袭罔替、盘根错节的官，吏员大多出自民间，要么是屡试不中者，要么是纳银求吏者。</p>
但不论哪一种，他们大都更接近平民百姓，更懂民间疾苦。</p>
莫如海带来的人，不仅满足这些特点，还更有深意。</p>
湖县被调来的是户房司吏。</p>
户房掌户籍、财务、地亩、赋税等等，也就是说，程家与淮王府几个私庄之间的交易往来，此人能知一二。</p>
苇河县来的则是承发房承发。</p>
承发房主要职能是接受衙门内外的各种文件并向各房分发，还负责往来公文卷宗的汇总和传递。</p>
这位承发一到，便奉上了一桩陈年旧案，正牵涉程家一处茶坊。</p>
泗溶县来的是税课司司吏，而洛颍县来的是税课司攒史，级别不一，功用却一致。</p>
税课司是掌管税课事务的衙门,主要负责商税的征收，管理包括商贩、屠户以及各类集市的税款。</p>
若要细查，定能查出程家倾轧收价之罪。</p>
方知雨喜出望外，谢过莫如海。</p>
莫如海却笑道：“下官应承过世子妃，定会安排好领路者，说到自然要做到。”</p>
方知雨愣怔一瞬，却听对方又道：“下官昔年助世子荡寇，不遗余力，今日为世子妃谋路，也必将全力以赴。”</p>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方知雨隐约懂了。</p>
莫如海是宋筠的人，或者说，是倾向于宋筠的！</p>
果然下一瞬，莫如海就道：“早在世子妃抵达氿州三日前，世子密信便至，让我挑选信得过的吏员，助世子妃调查程家，特别是程家二房二少爷。”</p>
“希望下官没有辜负世子信任，也希望世子妃旗开得胜！”</p>
居然是宋筠的安排？</p>
他不止让虞珩慎安排人暗中调查，还让莫如海……堂堂知州……公开支持自己？</p>
这不是将他的真正势力暴露出来？</p>
方知雨内心惴惴，不知此行是对是错，对那人的思念又加重几分，恍恍惚惚再次致谢。</p>
莫如海客套几句，吩咐四个吏员好好协助，便以还有公务为由，辞行而去。</p>
此后，方知雨兴致勃勃，与吏员们隔着屏风相谈甚欢，期间提及程家，皆是好一通吐槽。</p>
临近午时，方知雨吩咐客栈准备吃食款待吏员，又让石头放走所有管事，再暗中跟随。</p>
之前的计划一改，众人心头都打起鼓来，却又不敢当着世子妃的面嘀咕，只好各自寒暄分道而行。</p>
石头不解，好奇问道：“这回随行的探子不多，全都去盯他们，又怎么盯得住程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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