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雨兴高采烈赶到内府库房，时机恰恰好，正遇见重新上锁，便收下了一串钥匙。</p>
东升也带着喜意，却不讲恭维贺喜的话，只是道：“印鉴尚需一些时日制作，做好后会送到世子妃手中。”</p>
方知雨点点头，毫不见外地道：“这是不是意味着，从今往后淮王府里里外外都会少些欺压，少些人命？”</p>
东升略有诧异，转瞬挑眉笑道：“定会如世子妃所愿。”</p>
方知雨接下一切，便着手开始梳理，直到午后，她才察觉遇见了烫手山芋。</p>
库房重清不难，账册重建也不难，甚至将各处所需重新理顺补齐也不难……</p>
难的是淮王府二十六处私庄，几乎到了各自为营、互不相谋的地步。</p>
换句话来讲，太妃握着这些私庄的管理权，只负责接收管事们送上来的银钱，其余一概不过问。</p>
在外人看来，这二十六处私庄是淮王产业，可实际上，淮王府几乎已经失去对其的所有掌控。</p>
太妃不配合，方知雨拿到手的只是一张单薄得不成样的宣纸。</p>
其上记录着各处私庄的名称和地点，却没有登记各自营生，就连管事的名字都模棱两可。</p>
幸而，还没坏到极致。</p>
麓州郊外两处庄子，一做菜园，一做禽园，都是供淮王府日常肉菜所需而设。</p>
自从典膳正被查之后，宋筠让人清理过一次，如今一声令下，管事就连夜将账册送达，查之清晰可依。</p>
魁州只有一处庄子，乃制作陶器之所，庄子不大，人员不多，相对简单。</p>
九和县之事后，宋筠趁机将其整肃过，目下也比较安定，很快送来了过往十余年的账目，查之也无大问题。</p>
可剩下的，就难了。</p>
霖州有六处，荥州有四处，距离淮王府最远的氿州有十三处，皆无详细信息，所知几近空白。</p>
方知雨为此头疼万分，宋筠一边宽慰，一边让人去暗查。</p>
吴姬停灵三日之期一到，思荻便扶灵出城，前往氿州洛颍县。</p>
宋筠派人护送，淮王把东凌支了去，都尽心尽力。</p>
此后十余日，方知雨将外府和内府所有账目全部理清，各处安排妥善，全都恢复正常，而后累得差点躺倒。</p>
各处探查的消息终于递回来，却不是什么好消息。</p>
除了麓州和魁州之外的二十三处私庄，或多或少都与程家有所关联，要么是地，要么是租，要么是交易往来……</p>
总之就是脱不开关系。</p>
方知雨更头疼了。</p>
宋筠替她揉着肩，轻问：“要不维持原状？”</p>
方知雨“啧”了一声。</p>
宋筠立刻正色：“等你心情好了，等我的人暗查清楚了，再慢慢……”</p>
“慢不得！”方知雨一掌拍在小案上，将宋筠惊得一颤。</p>
“私庄都与程家有关，关联越深，淮王府越不能抽身。”</p>
她拂开肩上的手，抬眸瞧他，“我如今不走了，淮王府就是我的家，我可不想自己的家被旁人牵制。”</p>
“嘿！”宋筠听见“我的家”，立时就把旁的都忘了，连担忧和疑虑都抛诸脑后，立刻认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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