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雨心明，试探着问道：“因为程家？”</p>
王妃轻轻点头：“在淮王抵达淮南之前，程家便是数一数二的商贾大家。商不与官斗，官不与富争。我们虽是皇家，却也比不上世代根植于此的富家。”</p>
“明面上，程家忌惮淮王三分。但背地里，程家商铺涉足京城，与京官也有深交。牵一发而动全身，动一子便会改动满盘棋。”</p>
“更何况，他们有钱，连鬼都能收买，还买不了几个京官参淮王，买不到几个杀手行暗事？”</p>
话及此，王妃看向方知雨，眸子里带足了心疼之意，“淮王不动，世子不动……都是因为不易。”</p>
可不动，就安稳了么？</p>
淮王和世子是被太妃教导成了懦弱性子，王妃却为了他们，选择委屈自己。</p>
方知雨笑了笑，上前挽住王妃胳膊，“母妃，可记得我们曾经探讨过一次？虽然没有谈到如此深的地步，但我那时已经讲过——撞了南墙才回头。”</p>
王妃驻足，回望方知雨，只觉这个笑容很淡，但勾起来的弧度盈满了自信。</p>
方知雨却道：“母妃，这南墙我还没撞上呢，怎么就得退了呢？”</p>
“不一样。”王妃道：“当初你想撞的是太妃那堵墙，现如今要撞的，却是家大业大牵扯甚广的程家。”</p>
方知雨挽住王妃胳膊扭动了下，娇声道：“母妃……当初撞太妃的墙，您也担心不是？我撞了，虽然头破血流，却赢了。这一回，为何不能再试试？”</p>
“还是不一样。”王妃握住方知雨的手，语重心长地叹息：“抗争太妃，只要淮王支持便可，可抗争程家……又该靠谁？”</p>
方知雨笑笑，抬手划了个圈，“淮南万民。”</p>
王妃突然没了任何话语。</p>
在方知雨最开始挑战太妃的时候，没人愿意相信她会赢，也没人愿意相信她能得到淮王支持。</p>
但就是成了！</p>
如今，世子妃的好名声在淮南越传越广，难保有朝一日就能得百姓拥护。</p>
到那一刻，何止程家，也许所有阳奉阴违的官员或富家都会随之臣服……</p>
方知雨发现王妃略有动摇，趁热打铁劝了一阵，终于得了王妃松口，又劝得王妃将当年往事重述一遍。</p>
所知与之前打探的信息一致，并未有太大出入。</p>
只是，王妃最后提到一件事。</p>
“程侧妃是个温柔平和得人，在我看来，她表里如一，从来不曾动过争抢或害人的心思。”</p>
“其生母重病，她请了我同意，多次回程府探病。有一回归来请安，问过我一个奇怪的问题。”</p>
“她说：‘王妃见多识广，可曾听过这世上有个被唤作雍姬的女子？’，我答不知，她却未再深言。”</p>
方知雨喃喃念道：“雍姬？”</p>
王妃点点头，“我找过这女子的故事瞧过……你若真要继续查下去，便读一读吧。”</p>
方知雨知道王妃不会轻易谈及此话，既然讲出口必定另有深意，于是点头应承，转开话题。</p>
又闲步一阵，王妃疲乏，唤了龚嬷嬷返回晴风阁。</p>
方知雨却一头扎进世子府前庭的书房，翻起了满书架的书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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