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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大清早，方知雨教宋潇渝认账，十三站在后头打瞌睡。</p>
闹着要学的是她们，可一个学不进，一个连字都没认会……方知雨一边教一边打退堂鼓。</p>
“算了算了，我越讲越觉得自己以前什么都不会。”</p>
她谦虚，宋潇渝却当了真，翻起账册反倒给她讲起来。</p>
宋筠已经对外声称病愈，淮王出行，自然由他代为处理淮南事务。</p>
只是他借口仍需静养，没有往返于议事厅，在世子府书房处理公务。</p>
目的嘛……为了离自家娘子更近。</p>
忽而之间，一阵哭天抢地的声音在外头响起。</p>
这哭声实在熟悉，惊得宋筠丢下一切奔出去，就见太妃连拐杖都没扶，跌跌撞撞差点摔进世子府。</p>
宋筠忙上前将太妃扶住，请到了主院。</p>
东厢房一坐，太妃哭得止不住。</p>
柳家妇人在宋筠质问的眼神中，悄声道：“京城来消息了。善宁公主驸马还走私了香料和海盐，两年前差点暴露，屠杀了边镇百姓才掩盖下来。陛下将人押入天牢，大抵是……”</p>
宋筠心头一怵，满眼焦色：只能死罪！</p>
两人都没说出口，可太妃又岂能不知？</p>
柳家妇人继续道：“祈善公主求圣上无果，欲撞死在殿前，如今被救下，却软禁在宫中，还不知后续如何。”</p>
“孙儿啊！孙儿……”太妃泣不成声：“救……救救他们啊！”</p>
比起淮王，太妃更心疼她的女儿。</p>
因为这个女儿是她生了两天一夜才落地，三朝洗儿礼当场，因为杨花落鼻差点背过气去。</p>
三岁，积滞去鬼门关走过一趟；五岁，跑着跑着在石头上磕了昏睡三日；再然后六岁，宫宴上被烟花烧了衣衫，受了惊厥高热半月……</p>
这还只是一些大灾，那些小病小祸几乎每月都把太妃惊吓一回。</p>
好不容养大了，嫁人了，生子了，居然又出这等事……</p>
方知雨被声音吸引而来，在门外瞧着太妃……居然觉着她这回哭得异常真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像个真实的人。</p>
恻隐之心一瞬即过。</p>
方知雨冷冷勾唇，转身带着宋潇渝和十三避开了。</p>
总不能因为一个人偶尔流露真情，就覆盖住她半辈子的恶吧？</p>
宋筠见方知雨一闪即离，知道她已经给足了面子。</p>
“祖母稍安，这件事……”宋筠也不想瞒骗，只好实话实说：“按大周律，驸马没救了。”</p>
太妃抬眸，眼泪滚滚，夹在皱纹中，显得她苍老了数十岁。</p>
“总要救你姑母吧！快……快去叫你父王回来！快去啊！”</p>
宋筠觉得太妃受了打击有些糊涂。</p>
祈善公主的结局，取决于他夫君是否独自扛下所有罪行，而非圣上如何决定。</p>
但他没有明说，只答应立刻去寻淮王。</p>
可太妃搅闹不休，宋筠决定亲自去一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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