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大多为各司朝臣。</p>
有郎中令,大鸿胪,新上任不久的治粟内史,以及各地郡守等等,皆以太尉刘昭带头奏请。甚至南越王颜歇以及王后李蔓亦是千里传奏本,亦望大齐另立新后,而长子长意为皇贵妃夷氏所生,因母以子贵,贵妃夷氏理应立为中宫皇后。</p>
这些奏折络绎纷纷的送到李聿手中,搁置龙案上几乎堆成山,却并未得到李聿的批阅与答复。</p>
李聿大抵只看一眼,又放回原位。</p>
夏仕白偷瞄着面无波澜的皇帝,有些琢磨不透。</p>
皇贵妃在风月楼受辱一事人尽皆知,她过去为妓之事亦是成为民间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圣上虽刻意压下,可贵妃那段不堪过往已是无法抹去,同时也直接阻断了贵妃晋升为后的道路。要知道,当初若非圣上力排众议极力护她,怕是皇贵妃之位都已难保,如今各司各地大臣又纷纷上奏拥戴其为后,分明就是在刻意捧杀她。一旦圣上立她为后,便会遭尽天下人耻笑,但凡明主,立一个德不配位的娼妓为后,在世人眼里便会成为荒淫无道的昏君。</p>
圣上英明一世,不会那么做。何况闵皇后一未废,二没死,更无可能。</p>
“仕白,将这几本奏折送去给皇后批阅。”</p>
冷润之声响起,令夏仕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p>
圣上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那道利刃似的目光一眼将他看穿。</p>
夏仕白汗颜,小心接过奏折,恭声应是,当即赶去了玉华宫。</p>
伏坐于案旁的李聿看着夏仕白远去的背影,一双玄石般的眸愈发深不可测。</p>
玉华宫内,憔悴羸弱的闵梓南拖着病体下榻,接过夏仕白手中的奏折,细长的指甲陷入折内,眼底掠过一抹极端的恨意。</p>
“圣上顾虑皇后娘娘,不便批阅,另立新后之事…全凭娘娘定夺。”夏仕白躬身道。</p>
闵梓南冷笑一声,反问夏仕白:“另立新后?本宫这个皇后还没死呢,圣上这么快就等不及了?”</p>
“恕奴才直言,娘娘如今重伤于腠理骨髓,已不能操持六宫之事,需安心静养,应早做打算也好留个贤良之名。”</p>
圣上用意当然不是让皇后批阅奏折,是让她做一个抉择。</p>
知难而退,还是继续垂死挣扎,全凭她如何选了。</p>
闵梓南的脸色一白,摇摇欲坠险些站不稳,几乎将硬质奏折捏的变形。</p>
待夏仕白走后,闵梓南将那些奏折全部撕毁,哭了笑,笑了哭。伤疤重叠的脸扭曲一团,狰狞至极。</p>
“李聿,你辜负了我,辜负我们闵家!我恨你!世上怎会有你这种薄幸之人!你好狠!”</p>
她将案上的青铜瓷器愤恼推扫于地,青丝披散,放声恸哭。细数着李聿种种的无情和不择手段。</p>
为了从哥哥闵据手中收回虎符兵权,他允她后位,答应给她子嗣,终于她如愿以偿的当上他的皇后,也如愿以偿怀了属于他们的孩儿,可代价却是容毁腿折,半途小产!而闵家亦是凋零败落,亦不复往日风光!</p>
这些都是拜李聿所赐!他纵容夷女那个贱人害她,却不允许她还击,哥哥替她打抱不平,反被他押入大牢沦为囚徒,她一直想做一个好皇后,想与他白头偕老举案齐眉,想与他生同裘死同穴,可他好狠,好毒,从头到尾都没爱过她,有的只是算计!残忍无边的算计!</p>
是啊,他爱的是那个人尽可夫的夷女,那个下作不堪的娼妇!如今他暗里鼓动那些朝臣纷纷上奏,意欲拥戴那娼妇为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