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掘迹

第三十七章 放下

(题记:埋藏在心里的悲伤会随着时间而去,但是有些人在流年里,注定成为心口的朱砂痣。)</p>

顾子渊微张的眼睛像一条山谷裂缝,深不见底,却让人禁不住坠入其中。刀尖刺透衣衫,却刺不进皮肤,我的手愣愣保持着破胸的姿势,眼前幽幽的乳白色光芒像漫漫长夜里,在枯寺的一盏烛火,我心神恍惚,仿佛置身一片迷雾之中。</p>

此时,顾子渊的声音变得不再缥缈虚幻,而是变成了一种老巫婆的声音,她声音嘶哑,催促我道:“封流……快啊!跟我走!”</p>

我默然低下头,看着顾子渊因急迫而微微坐起的身子,她诡秘盯着我,眼神狡猾,我惊恐、怀疑地向后退了一步。</p>

“跟我走……快……”她的话像盘旋在我头顶的秃鹫,令我心慌意乱,我再也承受不住这样深入骨髓的恐惧,嘶叫着,转身狂奔于迷雾中,跑着跑着,竟到了一个公园。</p>

樱花被细密的雨水打落,一片一片。树的枝桠延展开来,像是一只只枯爪,想拽着我往更幽深的地方而去。</p>

我惊恐地穿过密布的枝条,被迷雾中闪烁的灯光吸引,我慢慢走近,像是迷航的船,看到了灯塔。</p>

原来,那闪烁的光是警车灯,它停在园林老树边,后面有一座像迷宫的假山,假山里面幽深漆黑,我和陈醰曾进去过探险,那时候还小,总觉得里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潜伏着。</p>

我拨开人群,心像风中的纸片,被刮得“沙沙”作响,我木然站在穿着洁白衬衫的尸体面前,四月的凉意从脚底灌入,直达心扉。这一刻,我听不到人群的交头接耳,听不到所有的问询,只是看着死去的女孩。</p>

她睁着眼睛,目光停留在人群后的樱花树上,花飞花谢,漫天的樱花雨,我含着眼泪,回头破开人群,向前不断地跑,想甩开这个事实。</p>

莫名的,我跑到了当年本该赴约的奶茶店门口,我直直站在原地,这家店在我读大学那会就关门了,现在变成了“老地方”咖啡馆,它是我和陈醰合开的,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希望赶上这个约定……</p>

秋千前后荡动着,上面坐着一个扎马尾的姑娘,今天她穿得简洁干净,像一朵芬芳的栀子花。</p>

“你还是来了……”子渊露出浅浅的笑容。</p>

我望着灵动、真实的她,默然无语,她从秋千上下来,和我保持了一段距离,道:“八年了,你还是没有放下……”</p>

我低着头,内心的羞愧难以叙述,只有永恒却真实的三个字:“对不起……”</p>

子渊愣了一下,望着我,足有十几秒,风轻轻吹过,撩起她耳边的几缕丝,栀子花的香味令人心神荡漾,她柔声叫唤道:“封流……”</p>

“嗯?”此时此刻,我鼻子酸,喉头哽咽,这些年,我梦到过无数和她再次相遇的画面,只是我始终没有勇气去面对她的死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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