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p>
一家小饭馆内</p>
“让我们为立文的新书大卖举杯庆祝,干杯~”</p>
“干杯~”</p>
李立文端起酒杯,将杯中的啤酒一口干掉。</p>
“爽!这大热天还是喝啤酒得劲~”</p>
左鹏看着李立文笑着说道:“立文,你可是好久都没参加集体活动了。”</p>
宁琳笑着应和道:“就是就是,现在想要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p>
佟鹏飞插话道:“哎,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呢。今天下午我给立文打电话,没想到是个小姑娘接的,当时我还真吓了一跳。后来才知道,那是立文的秘书。”</p>
“哎呦,立文,不愧是大作家啊,现在都有女秘书了啊。”</p>
“我下午的时候不是解释过了嘛,人家不是秘书,是我的助理。”李立文苦笑道:“自从我获得诺贝尔奖后,找我的人实在太多了,所以我把那个手机号交给了公司管理,我自己又换了个新手机号,还没来得及和大家说呢。”</p>
“是,立文现在是诺奖得主了。身份不一样了,咱们找人家得预约才行。”</p>
“就是就是。”</p>
“得嘞,哥哥姐姐们,别说我了。我认罚!”李立文端起酒杯一口闷掉。</p>
宁琳起哄道:“一杯怎么够!至少得罚三杯!”</p>
“行行行。”</p>
三杯酒下肚,李立文感觉肚子要炸了。</p>
“哈哈,快吃点肉压一压。”</p>
左鹏笑着给李立文夹了个鸡腿。、</p>
“谢了鹏哥。”</p>
吵吵闹闹时,李立文注意到严晓亮兴致不是很高,便轻声问道:“亮哥,你怎么了?”</p>
严晓亮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没事。</p>
这时,李立文感觉到有人踢他,转头一看,左鹏给了他一个眼色。李立文会意,不再多问。</p>
酒过三巡,李立文请假去厕所放水。</p>
结束后,他正准备回包间,却看到严晓亮蹲在饭店门口抽烟,于是他也走了过去,点上一根烟。</p>
两个人就这样,谁都没有说话,看着路边的行人,默默地抽烟。</p>
,抽完后,严晓亮突然打破沉默:“还有烟吗?再给我一根。”</p>
李立文歪头看了严晓亮一眼,点了点头,掏出一根烟递给他,然后自己也掏出一根:“亮哥,陪一根。”</p>
“谢了。”</p>
于是,两人又默默地抽完了一根烟。</p>
“再来一根。”</p>
“好。”</p>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直到第二支烟也燃尽。严晓亮突然开口:“立文,我好像出现问题了。”</p>
“嗯?”</p>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对身边的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突然感觉每天过得好空虚,乏味。”</p>
“我开始厌倦自己所处的环境,厌倦周围的一切,厌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的生活。”</p>
“而且,立文你知道么。”</p>
“就是上个月,我爷爷去世了,我竟然发现我哭不出来!”</p>
严晓亮转过身,死死的盯住李立文:“你敢想吗?我爷爷从小对我那么好,那么疼我,可是……在葬礼上,我竟然一点都不难过,周围的人都在哭。”</p>
“就我!就我一个人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p>
“在整个葬礼上,我感觉我和周围的人,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p>
“我不知道为什么!”</p>
“明明……明明……我应该很难过的……”</p>
“明明……我应该要哭的……”</p>
严晓亮说到这里,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呢喃道:“我爷爷去世后,我突然意识到,既然人终有一死,那么辛劳一生,最终归于尘土,与那些无所追求,得过且过,最终同样归于尘土的人,有什么区别吗?”</p>
“反正都要死,何必把自己搞的这么累呢。”</p>
“反正都要死,那么现在死,和将来死,又有什么区别?”</p>
严晓亮又掏出一根烟,点上,猛吸一口,然后吐出一片白雾:“我知道这样想是不对的,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p>
说完,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是不是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立文。”</p>
李立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到:“亮哥,在心理学上,你目前的状态叫做‘存在性危机’。这种状态往往发生在人们面对生命的重大事件,比如亲人去世时,开始质疑生命的意义和目的。”</p>
“我理解你的感受,有时候,我们确实会感到生活中的重复和无趣,甚至在面对重要事件时,情感反应与预期不符。但这并不意味着你的心灵出了问题,而是你正在寻找更深层次的答案。”</p>
“你爷爷的去世让你开始思考生命的价值,这是很正常的。每个人都会以不同的方式来处理悲伤和失落。你没有哭,并不代表你不难过,也许只是你的表达方式不同。”</p>
“亮哥,你并不孤单。很多人都会经历这样的时刻,感到迷茫和空虚。但请相信,这些感受都是暂时的,而且它们可以成为我们成长和自我发现的契机。”</p>
“另外,我相信,你仍然还是会对你身边正在发生的美好的事情感到快乐的,而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对身边所有的事物都感到厌倦。只不过,你所热爱的事物可能从抽象变得更加具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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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生命的意义……”李立文低着头想了一下,随后,抬起头,看着路边匆匆忙忙的行人:“其实,生命的意义,或许就在于敢于承担生命无意义的勇气吧。”</p>
……</p>
回到家后,李立文陷入了沉思。</p>
法国哲学家布莱士·帕斯卡在《思想录》中曾经说过:“如果将一大群人,身披着镣铐枷锁,都被判了死刑,在他们之中,天天有一些人在其余人眼前被处决,剩下的人就从他们同样的境况里看到自身的境况,他们充满悲痛而又毫无希望的面面相觑,等待着轮到自己。这就是人类境况的缩影。”</p>
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都是被宣判了死刑的囚徒,在名为“生活”的牢笼中,等待着死亡的降临。</p>
面对着不可避免的结局,人类开始选择逃避,用工作和娱乐麻痹自己,将生命赋予价值,以对抗生命的无意义。</p>
然而,可悲的是,生活中的大多数人并未意识到这种“荒谬”,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相同的生活。</p>
有些人一生仿佛只活了一天,然后将这一天重复了成千上万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