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的出入令牌！”</p>
韩翊接过铸铁，却转了方向，朝传舍走去。</p>
亭尉这时还在传舍里盘查着入住的各人，亭长在搬了张席子靠在枣树下，等到韩翊近时，他懒懒地对着里头说道，</p>
“人找到了。”</p>
然后再转过头黑着脸看着韩翊，</p>
“看你衣着光鲜富态，不像是一般人。一句话，你是自己跟我到司败衙署走一趟呢，还是我捆着你去？”</p>
走到近时，韩翊才看到亭长的眼下已经起了黑黑的一圈，知道他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了，但他并不戳破，把军市令给他的那块黑铸铁扔给了亭长。</p>
亭长把铸铁拿在手里掂了掂，再仔细地瞧了瞧，好半天脸上才堆起了笑，可那笑，比哭还难看，因为他的脸此时黑得跟锅底一样。</p>
“呦嗬，宫里的？那你倒是说说，今天安车里坐着的，空间是谁？”</p>
亭长的心情沉到了谷底，已经到了这地步了，没有比这更糟的了，得罪一个两个都是得罪，他也不怕多得罪几个，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p>
“虞夫人。”韩翊笑眯眯地回答道。</p>
还真是只有更糟的，还有比这更倒霉的事吗？亭长抓起席子上的觚仰头一饮而尽。</p>
“是项王最宠爱的虞夫人。”韩翊并不打算放过他。</p>
“格娘老子滴。你知道你刚才不说清楚，想看着老子倒霉是不？</p>
我告诉你，老子今天落不了好，你小子也别想善了！”</p>
亭长边说边把他黑铸铁块装到胸口处，一点儿也没有要还韩翊的意思。</p>
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护送虞姬的差使本来就不是彭城派给韩翊的，他本就不想干下去。亭长激愤之下给自己找了个脱责的借口，他揖了揖手，道了声“多谢”，便要离开彭城这是非之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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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长一看韩翊的派头，再加上白天吃的那一吓，猜不透韩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里犯起了嘀咕，见韩翊溜得比兔子还要快，像沾着了烧红的铬铁一样，蹭地站了起来，腿脚比平日里利索了不止倍。</p>
韩翊看着他的狼狈像便笑问他，“其他人呢？”</p>
亭长愣了下来。</p>
“宫里贵人们再贤惠，也不会任由你方才那般搅扰。之所以你现在还好好地在这儿，他们是想让你通知县里郡里，做好山上行宫的防卫。”</p>
其实今天虞姬一行没必要在龟山下的传舍逗留，只要她的女官派出个人把她的行程通知到韩翊这儿，韩翊自会尾随着她一路西行。</p>
韩翊把她的举动解读为她事先感知到了什么，想把危险扼杀在出发前。</p>
刚好亭长这个五大三粗的糙人撞上了，由他去做接下来的事，再合适不过。</p>
亭长马上黑线，他是彭城周遭的人，当然风闻过宫中的二三事。</p>
这还没完全出彭城地界，敢当着那么多王宫卫戍们对虞姬下手的，大抵也是宫中之人。</p>
平常项羽十分地注重出身，宫中之人大多有滔天的权势作依仗。</p>
他帮了虞姬，同时也把宫里贵人给开罪了，心里就像揣了个活蹦乱跳的兔子七上八下的。</p>
“下午那场乱子，传舍的、还有周围的，都可以作为你见过虞夫人的目击证人。不去不行啊，亭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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