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气的是,项伯让他把刘萦的遗体送回栎阳,却没有派一兵一卒护送,只是把那装满了冰的柜子送到韩翊铺子门口,再加上一张途经之地冰窖分布图就算是仁至义尽了。</p>
甚至,刘萦的遗体比韩翊还早一步到,韩翊都来不及招揽押送的人,当看到那个黑柜子时,韩翊气得直想把项伯上下几千年的老祖宗都问候个遍。</p>
还有更麻烦的事。当四周围的人一看到王宫处送来了精致的大物件,哗地一声,水样地聚拢来,七嘴八舌兴奋地看着热闹。</p>
“韩公子,项王家族世家贵族出身,极少与商人沾染,这项家向商贾送礼,还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荣耀得不得了。按说,你在我这地面上做着大买卖,又碰到这种好事情,是不是该让街坊邻居都沾沾喜气啊?”</p>
里老捋着胡子,颤颤巍巍地说道。</p>
他的话得到了四周围大家伙一致的赞同。</p>
平常年月,韩翊铺子跟前的街坊什么的没少得他的好处,可现在却不是那么回事,偏偏这事还不能走露一丝一毫的风声,韩翊只得打掉了牙往肚里吞,指着四周围的人,笑着恭维着说,</p>
“襄老,这四周围的人中,就数你最德高望重。这四里八乡的,送肉脯和米粮早就不稀罕了,与其下毛毛雨似的,还不如把好处重点给最需要的那几户人,多给点,你看咋样?”</p>
里老一听,精神头就更好了,他家家族虽说人丁兴旺,但是和整个彭城比起来,也只是沧海一粟。利益均摊,襄家统共也拿不到多少好处,但如果把好处集中起来分派,他派上自家或者亲戚家的子弟去,好处就都落在自家腰包里了。</p>
这就是老祖宗说的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当然乐意了。</p>
“襄老,生意人,在外,讲的是一个信誉,就像是八乡四邻一样,活的就是一个口碑。咱得说好了,这是王宫里给我如夫人补办的重要的嫁妆。</p>
描金的黑漆柜子在这,封条也纹丝不动地在这。嫁妆嘛,当然归我如夫人所有,我不能动,押送的人也不能动,除了中途往里边加冰外,其他的部分,谁都不能看一眼。”</p>
一听到是王宫里出来的嫁妆,任没有见过的谁都浮想联翩。这时候不光是襄老,就连四周围的一些身强力壮者,眼神也开始炽热起来。</p>
里老忘了捋他的胡子,像是忘了体面似的连声应着,“这个自然,这个自然。”</p>
韩翊看看四下里贪婪的目光,心里冷笑着,脸上却强挤出笑容,拿出先前宫里内侍给的锦帛,说道,</p>
“这上边可有项王和汉王的亲笔印记,规矩按军中的走,但有违犯不遵者,就地格杀,家眷和财产充公。</p>
里公,这天底下的事,公是公,私是私,我可做不得规矩的主。咱们临行前把坛坛罐罐都倒干净,讲明白,到时候,真有不守规矩的遭了殃,可怪不得我哦?”</p>
里公的狐狸眼这才睁开了,眼神凝重起来,钱财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韩翊的冒犯,心里在盘算着怎样还击回去,才好让四周围的人不敢看轻了自己。</p>
现在他顾忌的唯有这个黑漆描金的柜子,那可是王宫里出来的嫁妆,那些个抬柜子的宫人也是大家亲见的,如果韩翊没有胡诌,项家人,可不是他得罪得起的。</p>
他试探着埋怨道,“韩公子的眼睛也真是长得刁钻,都长到头顶上去了。娶了王室女,连杯喜酒都没请街坊邻居喝过,都看不起人了。”</p>
韩翊自然是清楚对方的套路的,他说道,“怎么没请。当初在城里最大的酒楼,请各家商行的掌柜还有各处三老,可除了梁掌柜带着一帮子闹事的外,彭城里城墙最高最厚处都被我望得倒了都没人来道处贺,我有什么办法?”</p>
那次的动静闹得很大,彭城的第一家族梁家,就是在那次之后举家迁出了彭城的。最重要的是,曾经风光不可一世的梁掌柜的人头,就是在那儿后的两三天内挂城墙上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