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十五岁那年,诚三郎七岁。</p>
听到他从栏杆上摔下来的消息时,我正放下我背上几十斤的塑料袋;福利院的老师用医院的号码给我打来通讯。</p>
他说:拓真,你弟弟确诊为渐冻症。</p>
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时,脑子宕机了一下,这三个字在我的嘴巴牙齿之间倒腾过来倒腾过去;像三颗流弹,一颗打在我的心上,一颗打在诚三郎的健康上,一颗打在我们未来生活的预料上。</p>
等我反应过来时,也不知怎么地就已经到了医院,我身上全是汗,应该是跑过来的;医生同情地看着我,我拿着笔,想在上面签字,手滑得怎么都握不住,是因为汗,更是因为上面代表钱的一排数字。</p>
我没有户口,也没有签订医疗保险。</p>
太贵了,我就算把自己全身拆了买个十几遍,也不可能支付得起。</p>
治吗?</p>
医生问道。</p>
我看着病床上的诚三郎,他的皮肤比纸还要白,我听见我自己说:治啊,不治的话,我看着他死吗?</p>
借了张布,擦干我净自己干活脏兮兮的手,再拉住他的小手,我几乎感受不到脉搏和心跳,赶紧去试他的鼻息;片刻后,才放下心来,我茫然地看着他,眼前一片模糊。</p>
诚三郎,我好不容易把你养活,眼看着你就要长大了,就要和别的孩子没什么区别了,为什么又碰上这样的事呢?都说风水轮流转,好事坏事,不应该换着来吗?为什么老天爷把所有的苦都要丢到我这里?</p>
治吗?当然可以治,我可以一辈子都拼命工作,去换一笔我几辈子都还不完的贷款,去治一个归根结底要死的人。</p>
我的人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啊,诚三郎,我也有想要实现的梦想啊。</p>
我想开个饭馆,娶个女人,有一笔小钱,能够自给自足的生活;可是如果我要救你,我这辈子,就全完了,搭上我一条破命,你横竖都要死,只不过早晚,我也会一直活得猪狗不如,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p>
我不想这样啊。</p>
这时诚三郎醒了过来,他看着我发红发洪水的眼睛,说哥哥,我好难受,好晕,好想吐,我是不是要死了。</p>
不准乱说话,你就低血压了而已,等会就回去上课,听见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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