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最在意的是什么呢？</p>
似想到什么，祁君逸呼吸一滞，下意识紧了紧臂弯，“月月…”</p>
这边的姜翎月已经不再看他，正垂着眼，不知道在思忖什么，听见他的话，抿了下唇，道：“我知道了，谢谢您告诉我这些。”</p>
语气也是波澜不惊，完全没有作为一个姑娘家，初闻父兄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后的痛苦、崩溃。</p>
仿佛姜家人做的再过火，都伤害不到她。</p>
——他好像又误会了。</p>
意识到这点，祁君逸蹙着眉问：“他们这样做，你会难过吗？”</p>
闻言，姜翎月好似听见了个笑话。</p>
“该难过的，早就难过够了，我又不犯贱，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心拿去给他们伤。”</p>
反正连重生这样的秘密都已经被他识破，其他东西也没必要遮掩了。</p>
她直接道：“您大概还不知道，我自幼丧母，没人教过我世俗礼教，我也不曾学过为人子女该如何愚孝，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样的话，我从不认同。”</p>
“相反，我是个特别记仇的人，从小到大他们冷待我，无视我，在沈氏提出让我嫁给她内侄，他们不曾反对时，我就不会再对他们抱有任何希望。”</p>
“他们甚至纵容沈氏接沈家那位纨绔来姜家住着，就让他日日在内院行走，光明正大出现在我院子外面…若我不想法子去了庄子里，恐怕这会儿已经失了名节，嫁入了沈家。”</p>
说到这儿，姜翎月面上笑意顿消，讥诮道：“这样的事他们都做得出来，您觉得我还该对他们抱有什么期待？”</p>
当时的她，才十五岁。</p>
她是姜家大小姐，却在自己家住的心惊胆战，夜间都不敢深眠，唯恐睁开眼，就有歹人爬上了她的榻。</p>
而纵容一切发生的，是她最亲的人。</p>
她得心大成什么样，才能还有余力继续为他们的所作所为难过？</p>
本就没几个人对她好，她要是再不爱惜点自己。</p>
那才真是再可怜，也是活该了。</p>
祁君逸全程静静听着，没有出言打断。</p>
她在他面前，极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且全是真心话。</p>
其实这些事，前世御龙卫就已经细细调查了一遍，最后化作卷宗，呈现在他的御案前。</p>
她所受的委屈，化成一枚枚文字，叙述出来。</p>
不是当事人，根本无法感同身受，也根本体会不到那些心寒的瞬间。</p>
之前，他一直以为，她是期待家人有朝一日后悔的。</p>
后悔如此对她。</p>
就算并非幡然醒悟，仅仅只是因为她如今身居高位，而不得不转变了态度。</p>
但没想到，……她是真的对姜家人没有期待。</p>
也并不在意前世的姜家人做了些什么。</p>
所以，前世姜家人的下场，应该不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隔阂。</p>
这样的答案，让祁君逸不知该不该高兴。</p>
她说，她是特别记仇。</p>
她说，她又不犯贱。</p>
她说，她没有那么多心给他们伤。</p>
……那他呢。</p>
他有没有伤过她的心?</p>
没有的吧。</p>
她不曾对他用过心。</p>
又哪里会被他伤心。</p>
可是胸口却还是蔓延起熟悉的闷疼，祁君逸被这个问题搅的心烦意乱。</p>
像怕怀里的人原地消失不见，揽住她的手臂一紧再紧。</p>
力道太大，抱的姜翎月有些疼了，抵在他肩头的手忍不住推了推，尚未开口说话，就听见男人嘶哑的声音自头顶响起。</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