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绪举起两根手指：“你若没有一技之长还不喜欢舔人，第二条路，铤而走险。”</p>
“避难所人数近八千，时不时还会纳入新人，你挑一个倒霉蛋无差别杀人夺食，或者偷，赌别人查不到你身上。”</p>
“成功了，你能做自己苟活一段时日，失败，就钻蜗牛壳。”</p>
“但这第二条路也有选择，你可以一时上头去杀或偷，也可以用你自己跟别的民众交换所需，这也是大多数人的选择。”</p>
齐绪轻声问：“有没有发现哪里不对？”</p>
“嗯…”许弘文低吟着。</p>
刚才确实发觉不对劲，现在想到了。</p>
三条规矩，全都是给民众定下的。</p>
换句话来说，核心人员想干什么就干什么。</p>
许弘文知道某些人喜欢虐杀，民众也知道，所以大部分人即便要丧失尊严，也不会攀附这些虐杀者。</p>
齐绪观察着许弘文茅塞顿开的微表情，笑道：“更高明的是，林苍擎等人不强迫，不威胁，不平白无故使用暴力，单纯是民众自己选的路。”</p>
“这样一来，人数如此多的避难所不会联合推翻林苍擎，他们怪不得别人，</p>
他们谁都清楚这儿并不是国家基地，只是私人避难所罢了，没有义务和责任施舍白食。</p>
只要林苍擎等人做的不是太过火，他们心甘情愿遵守规则，躲在这片怪物不敢入侵的地界苟到死。”</p>
许弘文想了想，“你跟我一起见林苍擎，我觉得他可用。”</p>
齐绪说了这么多，更加明确了这群败类的聪明之处。</p>
他们什么都不用做，仅凭借三条看似冠冕堂皇、旨在守护民众生命安危与物资的规则，再加上理所应当的不给饭，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满足病态的扭曲心理。</p>
最关键的是民众皆无异议。</p>
齐绪见许弘文依旧不改初衷，便不再多言，转身平淡道：“你自己去。”</p>
许弘文说走就走，丝毫没有停留。</p>
齐绪用手掌抹干净桌面，神色黯淡无光。</p>
这些人是聪明，他承认，可没用到正地方。</p>
附近的地除了牲畜吃的耐盐植物，不适合种植粮食。</p>
撑死再熬个一年多，外头现有的加工食物变质大半。</p>
到那时，没有依附任何人的寻空避难所自然而然就垮了。</p>
齐绪倒希望林苍擎同意固伞的招揽，这说明他有为以后着想，许弘文喜欢便用。</p>
可惜他没有。</p>
齐绪不想当心理咨询师开导，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与其同盟，故而不会浪费时间。</p>
正当齐绪要返回房车，一道竹竿般消瘦的身影扑了过来，与他撞了个满怀。</p>
男人摔了个四仰八叉，来不及爬起身，连滚带爬地钻入商铺。</p>
他上穿衬衫，原本的颜色已很难分辨，污渍和汗渍在领口、袖口结成了硬邦邦的斑块。</p>
裤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满是褶皱与泥点，露出半个屁股蛋儿。</p>
脚下的布鞋破了好几个洞，大脚趾从里面探出脑袋。</p>
齐绪看着从拐角处紧追而来的一群彻底光屁股的小孩，动也不动。</p>
“大哥，你看没看见傻子猪跑哪了？”小孩问。</p>
齐绪指向商铺。</p>
小孩们立刻蜂拥而入，围着男人转着圈撒尿，“哈哈哈哈…”</p>
男人紧紧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的，“呜呜”哭了出来。</p>
小孩们撒完尿就跑，“傻子猪！快来追我呀！”</p>
男人蜷缩起身体，只顾着哭，孩子们觉得无趣，便一窝蜂跑到盐湖玩水。</p>
齐绪看着陌生男人。</p>
对方头发成了一绺一绺的，其间夹杂着草屑，混着尿肆意地黏在脸上。</p>
脸也是脏兮兮的，只隐约能看出五官的轮廓。</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