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了一场蜗牛雨

第64章 哦豁

许弘文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脸颊上迅速浮现出一道清晰的红印。</p>

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后,诸多复杂的情绪翻涌而起,曾经充满自信的脸庞此刻染上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屈辱。</p>

“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怪我。”齐绪起身环顾四周,这才发觉士兵堆里有不少老熟人。</p>

蒋吟风、陈侯、江悦宁、陆宇澄……</p>

江悦宁对上齐绪的视线,拍了拍身侧的空位,齐绪上前俯身坐下。</p>

“我们在返回基地的途中碰见了许副官,便顺道一同来了。”</p>

江悦宁率先开口:“其实也不放心让你独自去运药,故而违背了命令,我们愿意接受处罚。”</p>

她看着齐绪尚未恢复血色的侧脸,踌躇片刻,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辉耀城有变异人,所以才让我们回去。”</p>

“你觉得我们一定打不过,一定会死,对吗?”</p>

齐绪沉默良久,最终选择了默认。</p>

江悦宁忽地笑了起来,笑容发自内心:“你果然是个好统领。”</p>

她的语气变得轻柔,带着无尽的怅然:“但在你之前,已经有了一个让我们用命去报恩的人。”</p>

齐绪自然知道江悦宁指的是谁,双手不由得交叉握成了拳。</p>

“去年冬天真冷啊,有多少人都冻死在那个寒冷的天气里。”江悦宁摊平双掌,伸到齐绪眼皮子底下。</p>

粗糙的皮肤纠结扭曲,斑驳的瘢痕纵横交错,形成了不规则的褶皱,连掌纹都难以看见。</p>

“入睡前得做好保暖措施,否则不知不觉间就会被冻死。”</p>

“我睡觉向来不老实,手常常无意识地伸在地铺外面,一觉醒来,皮肉都跟地板黏在了一起。”</p>

“没有水,没有火,只能掉一块皮才能揭开。”</p>

“哪天运气好能找到火源,我就这么烤啊,烤啊……”</p>

江悦宁捋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烧伤:“那时你什么痛都感觉不到,一心只有火焰的温暖,甚至想着死在火里都行。”</p>

她的眼眶含着一层水雾:“是曙光号救了我们,它救了上万人。”</p>

“而让它运行起来的,是李统领。”</p>

江悦宁长长地吐出气息,克制好情绪,握住齐绪的手,缓声道:“命只有一条,下辈子吧,下辈子我们再报答你。”</p>

齐绪嘴唇微微翕动,可始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悦宁离开了休息室。</p>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杆秤,也怀有自己的道义和坚定的信念,这是他用语言无论如何都无法打动的。</p>

曙光的分裂已成必然,无法挽回了。</p>

齐绪垂低眼眸,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很不是滋味。</p>

如果从未拥有过,他亦不会如此患得患失。</p>

这时,身旁坐下一个人。</p>

许弘文的左脸红肿,泛着青紫的色泽。</p>

他察觉到了齐绪的异样,却不知该如何安抚,“别气馁,我不会走” 之类的话太过肉麻,令人难以启齿。</p>

许弘文想了想,决定调节齐绪的情绪。</p>

“你的头发是不是太长了些。” 他捏搓着齐绪油乎乎的额前发,向后撩了一下,“都能绑起来了,我给你剪剪吧。”</p>

“嗯。” 齐绪打量着许弘文的发型。</p>

原先精致的二八分这会儿已看不出发际线在哪,凌乱中透着狂傲不羁,多了几分少年感。</p>

“就剪成你这样的。” 齐绪道。</p>

“行。” 许弘文朝外头的军官要了把梳子、剪刀和电推子,走到齐绪身后。</p>

他先用梳子梳了几下,勾起小指挑起几缕头发,剪刀在发丝间轻快地飞舞,发出清脆的 “咔嚓”“咔嚓” 声,看起来有模有样。</p>

齐绪顿感头部清凉了许多,不那么痒了。</p>

没多久,许弘文开了口:“你摸摸,这个长度可以吧。”</p>

齐绪抬手捋了一把,满意道:“可以。”</p>

许弘文:“那我再给你稍微小修一下。”</p>

“嗯。”</p>

许弘文舌尖轻轻顶了顶酸痛的腮帮子,拿起电推子打开开关,眼神闪过一丝寒光。</p>

接着,果断将推子贴在齐绪的脑门向后快速刮动,“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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