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绪关闭水龙头，若无其事般问道：“她怀几个月了？”</p>
“七个多月。”李驰下意识回应，随即抿住唇。</p>
“哦七个多月”齐绪喃喃着重复，他透过洗手池上的镜面看着李驰：“灾难爆发得有快五个月了吧，这么算，下蜗牛雨时她也就两三个月的身孕，对吗？”</p>
李驰不予理会。</p>
“为什么不趁早打掉呢？”齐绪弹了弹手上的水珠，仔细检查指甲缝是否有污垢：“我了解过一些常识，怀孕会产生孕吐，使女人容易焦虑、抑郁、敏感，身体素质全面下降。”</p>
“如今营养必然跟不上，每日还提心吊胆，连最基本的产检都做不到，也是对孩子的不负责。”</p>
见双手干干净净，齐绪满意地往衣服上蹭着水珠，闲聊道：“所以为什么非要这个孩子呢？你们都很年轻，还会再有的。”</p>
李驰双手插兜，装听不见。</p>
齐绪接着问：“是你的晶子弱，还是她的身体不好？才非肚子里这个不可。”</p>
闻言，李驰松弛的表情变了，他沉下脸，愠怒道：“关你什么事。”</p>
齐绪瞄了眼镜面，笑着转过头，凝视正主：“我觉得是你有问题。”</p>
李驰的眼神一点点冷了下去，噤声不语，暗暗攥起了双拳。</p>
此刻跟云茵仅隔了一扇门而已，什么听不见，他无法把锅甩到她头上。</p>
何况事实就是如此，更不能泼脏水。</p>
齐绪面不改色地捋下翻卷的袖子，悠然道：“你是辛苦，只因她怀了你的孩子，如果没有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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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也会照顾她。”李驰从牙齿缝里挤出字：“她是我老婆，我会照顾她一辈子。”</p>
齐绪拐着音调“嗯”了声，开始搞事。</p>
“可我看不到你对她有感情。”</p>
“你护着的只是你的种，并非你老婆。”</p>
“如果是真爱，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女人在灾难时期加倍受罪？”</p>
“怀了孕营养跟不上，母体的免疫力就会下降，增加感染疾病的风险。”</p>
“可能还会贫血，引起一系列的并发症，对孕妇的健康构成十足的威胁。”</p>
“但你的自私，让你无视妻子的生命安全，却又自诩深情的”</p>
一记重拳打断了齐绪的话，红里夹白的拳印浮出脸颊。</p>
李驰双眸猩红，阔着大大的鼻孔，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你少放屁，别胡说八道！”</p>
齐绪的视线无意间瞥见悄无声息打开厕门的云茵。</p>
她没有出声，也没有用手比划，似乎也在等一个答案。</p>
齐绪立马蹭掉鼻下的血，目光炯炯地抱住李驰的头，让他看不到镜面倒映出的妻子。</p>
“听说过早产儿吗？一般都是营养跟不上的女人所生。”</p>
“你妻子这个情况，极有可能会早产，生孩子时八成也会难产。”</p>
“列车上没有医生，她只能靠自己，但她没有力气维持长达几小时亦或是几天的产子，可以说，她现在已经一只脚踏入鬼门关了。”</p>
李驰瞬间慌了神，随即开始挣扎。</p>
齐绪发力抱住他的脸，迫使其无法乱动，“我只问你一句话，到那时，保大，还是保小。”</p>
李驰怔住身形，呆呆地张开颤抖的嘴。</p>
良久，未发一言。</p>
齐绪舒坦地垂下双臂，嘴角噙着嘲弄之意：“这还要想？当然是保大了，你不是爱她么，呵呵呵哈哈哈哈哈”</p>
他往前走了几步，转身盯着李驰慢慢后退，笑得更加肆意妄为：“就这还要想，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才是傻子！”</p>
“哈哈哈哈哈哈”</p>
随着齐绪的离去，李驰从镜面中看到了默默掉泪的云茵。</p>
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双腿一软跌坐在地，陷入死一样的寂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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