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p>
高亢嘹亮的鸡鸣声如利刃般划破清晨的寂静。</p>
“嗯”齐绪皱着眉头，身子像一滩软泥似的赖在炕上。</p>
“喔喔——喔喔——！”</p>
穿透力极强的声音再次有节奏地响起。</p>
齐绪眼睛半睁半闭，满脸都是不情愿起床的倦怠。</p>
他偏过头，看着旁边依旧雷打不动的许弘文，无名邪火噌噌直冒。</p>
片刻后，齐绪长长叹了口气，没有故意推醒，而是掀开被子下了炕。</p>
炕头木柜的格子里多出了两套洗漱用品，皆是小旅馆所用的一次性。</p>
如今，这可不是一次性了。</p>
齐绪捏起迷你牙膏，拧开盖子将其倒扣，指尖发力一按，在密封的牙膏口戳出一个小眼儿。</p>
他挤出一丁点，“唰唰唰”地开始干磨，无所事事地到处晃悠。</p>
吱呀——</p>
齐绪推开大门，只听“咯咯咯咯”急促而慌张的鸡叫声传来。</p>
赵刚一手握着菜刀，另一手把鸡往石墩上一按，就要断头放血，像是要宰了这稀罕物招待他们。</p>
齐绪：“别杀，我们不吃。”</p>
赵刚一听，立马将宝贝鸡轻轻放在地上，推了几下鸡屁股。</p>
大公鸡顺势扑腾着肥厚的翅膀一溜小跑，冲到一个大铁盆前，勾头就要叼。</p>
“诶！”赵刚连忙把公鸡捞起来，关进杂乱的鸡窝。</p>
他转过身，“嘿嘿”一笑，“那你吃鸡蛋不？”</p>
齐绪摇了摇头，望着盆里正用盐腌制的大蜗牛：“就那个吧。”</p>
不管是鸡还是鸡蛋，对方都不打算给他们吃，不然早弄熟了，赵刚只是客套一番罢了。</p>
但齐绪并无不满，他心里明白。</p>
鸡要生蛋，蛋要孵鸡。</p>
鸡，已经不是随意宰杀的牲畜了。</p>
赵刚望着齐绪毫无波澜的脸，指着蜗牛好奇道：“你不问问我能不能吃？”</p>
齐绪吐掉嘴里的泡沫，将剩余的牙膏残留自我消化，嘴里清新的一批，身心愉悦。</p>
“死透就好了，说到底，无非一块肉。”</p>
“没错！”赵刚笑起来，语气颇为豪迈：“它吃人，那为啥人就不能吃它？”</p>
“就得他妈的对着吃！看谁先把谁吃灭绝咯！”</p>
齐绪挑起嘴角：“那我也来尽一份力。”</p>
他慢步走到铁盆前，蹲下身凝视蠕动吐泡泡的‘白玉蜗牛’。</p>
记得灾难初期，他把企图吃蜗牛的人当傻逼。</p>
没想到，他才是这个傻逼。</p>
蜗牛，真的可以吃。</p>
他并不是永远都是对的。</p>
他需要有人与他持反对意见，这样才能尽早更正错误，少走弯路。</p>
“空空空”齐绪试探性地发出轻微声响。</p>
蜗牛没有鸟他，只是在努力吐出无孔不入的盐，做着最后的反抗。</p>
齐绪伸出手指，用指尖点击拳头大的蜗牛壳：“空，空，空”</p>
“别碰！”赵刚急声喊道。</p>
他甩手将一串干辣椒搭在肩头，拎起齐绪，“还没死透，小心点。”</p>
胆子咋这么大，赖好搓点辣椒面儿再摸啊。</p>
人要在他这儿出了问题，真是有口说不清。</p>
谁会信齐绪是自个儿作死的。</p>
“没事，它只要不咬人，摸哪都没事，别紧张。”齐绪笑着把沾在手指的粘液蹭衣服上。</p>
“抛开咬人不谈，它比褐云玛瑙螺安全多了。”</p>
赵刚知道齐绪说的是花螺，认同道：“那肯定的。”</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