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让车夫心喜的是,那小道士给他的水是盐水,还是干净的青盐。</p>
有时小道士还给他一块极甜的点心。</p>
晚间休息的时候,小道士会就地找野菜,放石头上加盐炙了三人吃。</p>
虽没吃到肉,但盐和糖吃够的,车夫觉得力气都大长。</p>
要知道像车夫这样贱籍,收入最好的时候,一个月也只舍得吃十日盐,大多时候都是吃醋布。</p>
至于糖,那吃的就更少了。</p>
五日后到了许昌,车夫不忍心又劝一回:</p>
“老道士,现在的洛城跟鬼门关差不多,你还是先别去,等水患过了再说。”</p>
凌爷爷谢过车夫好意,笑说:</p>
“老道确实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小哥若是可怜老道,不如这尾款少收些。”</p>
车夫一听,立即揣了银子二话不说调头走了。</p>
锦岁又好笑又无语,真现实啊!</p>
不过比起她遇到的其他人,这车夫算是个好人了。</p>
洛城的水患都影响到水运,更别说附近的许昌?</p>
不少逃难的百姓都往许昌来,一路看到牵儿拖女的妇人,看到用担子挑着婴儿的老人。</p>
每个人脸上都是绝望和麻木,正是春暖花开春耕的时候,这些百姓却被迫远离故土,流离失所。</p>
凌爷爷知道孙女心软良善,一再叮嘱:</p>
“别随便舍粮舍水,只要你给了一个人,其他人都会蜂拥而至。”</p>
“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找你娘和弟弟,天下可怜人太多,帮不过来的。”</p>
锦岁低头道:“阿爷放心,我省得。”</p>
晚上露宿的时候,两人的篝火一升起来,就有不少乞儿在附近徘徊,更远点的地方则是目露凶光的青壮。</p>
锦岁和凌爷爷相视一望,没敢拿饼出来吃,只喝了些清水。</p>
悄悄递爷爷一根能量棒,慢慢咀嚼。</p>
凌爷爷让她睡,自己守夜。</p>
锦岁哪里睡得着!感觉身边环狼伺虎一样,和爷爷一起裹着毯子,警戒着看着四周。</p>
许是确定这两个穷道士没啥吃食财物,那些青壮渐渐离开。</p>
乞儿们不走,随着夜深天寒,都往火堆边凑近烤火。</p>
这些逃难的流民都是一村子一起逃,或是几家亲友一起走,而这些乞儿则是已经没了至亲,随大流南逃的。</p>
白天还好,挖野菜喝溪水乞食裹腹,只是一到了晚上,就冻的受不了。</p>
他们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凑,那些人会驱赶他们,更有坏心的,会殴打或是绑了准备卖人为奴。</p>
可能是觉得道士和尚这类人心善些,乞儿们才凑过来烤火。</p>
凌爷爷说,这还算好了,等到了最惨的时候,出现易子而食的情况,这些乞儿就彻底没活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