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令人只觉不详的《鸿门宴》，再是那两位身着黑色劲装，腰悬钢刀，关上白府院门的皂班差役。</p>
最后便是堂舍内一众毫无征兆软倒在地的女眷、孩子。</p>
不等县丞司昂、县尉曹星牧，还有其余胥吏、差役回过神来。</p>
却听嗖嗖声中，一道道身强体健的魁梧黑影若猿猴一样，自白府外跃上墙头。</p>
四面围墙，连带守着白府院门的两人，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九人。</p>
蹲于墙上二十七黑影，不约而同，俱是腰悬钢刀，手持元戎弩。</p>
弩盒中紧密压缩在一起的十支弩箭，其箭头在月光照耀下，反射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幽冷寒芒。</p>
仿若迫不及待嗜血野兽的森森獠牙。</p>
二十九？</p>
二十九！</p>
县丞司昂不寒而栗。</p>
这不前日指鹿为马，站队青年县太爷的皂班、壮班二十九人吗？！</p>
这是要将站队西门豹大公子的其余一百八十七人，皆尽杀绝吗？！</p>
司昂死死盯着坐在对面，青年县令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p>
“众列同僚，听我号令！”</p>
“县令大人欲将我等斩尽杀绝！”</p>
“不愿坐以待毙等死的，拔刀诛灭狗官！”</p>
白府大院没有愚蠢之人。</p>
看着县衙皂、壮两班同僚，竟将弩箭对准自己，所有胥吏差役都深刻清楚的明白，此夜，势如水火的两拨人，只有一方能活着走出白府。</p>
刹那，钢刀出鞘的锵锵声此起彼伏，连绵一片。</p>
甚至于主桌。</p>
县丞司昂、县尉曹星牧，还有四房管事，都自座位上站起身来，远离青年县令的同时，抽出随身佩剑佩刀。</p>
“韩大人，何至于此啊？！”</p>
司昂将长剑剑尖对准韩香骨面门。</p>
“道不同，唯你死我活。”</p>
韩香骨静静看着那满院寒光烁烁的刀剑。</p>
漆瞳漠然扫过那一张张杀气腾腾的脸。</p>
最后看向县丞司昂，轻声道：“二十九对一百八十七，优势在我。”</p>
司昂面色忽地微变。</p>
握剑手臂，不受控制发颤。</p>
最后‘咣当’一声，长剑落地。</p>
好似连锁反应般，咣当声一声接着一声。</p>
长剑、钢刀，掉落一地。</p>
司昂、曹星牧、四房管事，还有满院胥吏差役，一个接着一个，软倒在地。</p>
未倒下的，也不过扶着桌沿苦苦支撑，双股颤颤，抖似筛糠。</p>
感受着软如稀泥的四肢百骸，司昂咬牙切齿道：“白京！”</p>
韩香骨：“十香软筋散，被白大人融于方才的酒水中。”</p>
司昂：“你与胡冲也饮了！”</p>
韩香骨：“提前服了解药。”</p>
——</p>
高台上，浓妆艳抹的伶人颤声唱着《鸿门宴》。</p>
眼角余光瞥见那一位位蹲于墙上的幽幽黑影，瞥见那一位位软倒一地的胥吏差役。</p>
瞥见那平日里见了，需跪伏叩首的县丞、县尉两位大人，此刻艰难支撑着身子。</p>
瞥见那位青年县令，漠视生命的冰冷眼神。</p>
嘭的一声闷响。</p>
县丞司昂也不知是否坚持不住了，竟冲青年县太爷双膝跪地。</p>
“大人，我妻女晕于堂舍，她们是无辜的。”</p>
“还请您饶她们性命。”</p>
“司昂……当自裁！”</p>
县尉曹星牧也跪了下去，“请大人饶我妻儿性命。”</p>
“我儿还小，只有六岁，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从未得罪过大人！”</p>
家中女眷晕于白府堂舍之胥吏差役先跪。</p>
随即未携家眷的胥吏差役为了活命，也跪了下去。</p>
“求大人饶我等性命。”</p>
“自今日始，我等唯大人马首是瞻。”</p>
甚至于有人痛哭流涕，言身死家中爹娘无人养老送终。</p>
“大人……”</p>
胡冲看向韩香骨。</p>
青年县令缓缓闭上细长眸子。</p>
当即，胡冲沉声下令道：“射杀！”</p>
蹲于围墙的二十七人，立刻扣动元戎弩扳机。</p>
司昂：“韩太平，我乃朝廷八品命官，杀了我，上头不会放过你！”</p>
曹星牧：“韩太平，我与司昂兄今日之局，即是你明日之果！”</p>
“不，你会比我俩人死的更痛苦、更绝望！”</p>
“你会被剥皮抽筋、千刀万剐、碎尸万段！”</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