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也不会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弑君者了。”</p>
“天道足够强大吧,可古今往来,逆天之人绝不在少数。”</p>
“明知结局必死,肉身连带神魂灰飞烟灭,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可还是向天道拔剑。”</p>
“一人忤逆,杀一人。”</p>
“百人忤逆,杀百人。”</p>
“倘若魏国众生皆忤逆,当真杀死一国人?”</p>
“那是灭国,不是太平。”</p>
小旋风插嘴道:“天下太平!小憨批,你这梦想太不切实际了。”</p>
“先不说能不能实现。”</p>
“我觉着做人,就该自私一点。”</p>
“自己过得好,自己所在意的亲朋过得好,不就足够了吗?”</p>
“何必去管别人吃得饱吃不饱?”</p>
“何必去在意他洪水滔天,尸骸遍野?”</p>
“说你情感丰富吧,满门抄斩你竟从未想过报仇雪恨。”</p>
“说你冷血无情吧,你竟妄想为一群毫不相干之人,开劳什子太平。”</p>
“雪娘,你说说,这孩子是不是有病?是不是小憨批?”</p>
雪娘张了张嘴,欲表示赞同,却怕伤了少年心。</p>
韩香骨笑了笑,“雪姨,风姐姐,有句话说得好,千人千面。”</p>
“有剑客毕生追求那一剑开天的剑仙境,有刀客要做那抽刀出鞘天为摇的魁首刀甲。”</p>
“有人秉烛夜读,十年寒窗想当官,有人就愿守着三亩田地,老婆孩子热炕头。”</p>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p>
“自北齐至魏国,南下百万里漫漫长路。”</p>
“我见过家中无牛,以人力犁地的农夫,即使肩膀被麻绳磨至鲜血淋漓,犹自咬牙坚持。”</p>
“我见过金黄麦浪被天降骤雨灌透,老人一边呜呜哭着,一边挥动镰刀割麦。”</p>
“我见过交不上税的男人跪在官吏面前,直将额头磕至血肉模糊。”</p>
“因为交不上税,便要服徭役,男人走了,家中老夫老母极大概率会被活活饿死。”</p>
“我还见过五六岁的孩童,饿的瘦皮包细骨,饿的吃树皮吃土。”</p>
“我将那小女孩抱在怀里,喂她喝水,将烙饼掰碎喂她吃。”</p>
“可一切都晚了。”</p>
“我永远忘不了女孩临死前的眼神。”</p>
“没有对这残酷世间滔天的恨意,没有即将死亡的解脱,她就那样静静看着我,一直看着,直到像是睡着了一样轻轻闭上眼。”</p>
望着西边如血燃烧般的夕阳。</p>
少年轻语道:“总该有人,为老百姓做些什么。”</p>
“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韩香骨!”</p>
少年看了看雪姨,又看了看小旋风,不禁轻声笑了笑。</p>
小旋风疑惑道:“小憨批,你笑啥?”</p>
少年道:“我之梦想,天下太平。”</p>
“爹娘打压我、纠正我,觉得我是错的。”</p>
“叔叔婶婶们骂我愚蠢。”</p>
“世人哄然大笑,笑声极刺耳。”</p>
“只有师父、齐师、爷爷,他们三位,从未觉得我之梦想愚蠢可笑。”</p>
小旋风:“俺也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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