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p>
院门被推开的嘎吱声,于夜色中传出去很远很远。</p>
背着包袱的赵萱儿轻手轻脚走出后院。</p>
小心翼翼带上院门。</p>
少女正欲离开流霜街,神色突然一怔。</p>
两丈外,背负双手的洛星河恍若幽灵般矗立。</p>
老道面无表情,一双沧桑眼眸冷冷盯着少女,询问道:“萱儿,夜深寒髓,不好好睡觉,这是要去哪儿?”</p>
少女银牙紧咬道:“师父,苍雪是无辜的,那数万众列武夫也是无辜的。”</p>
“无辜?!”</p>
洛星河寒声道:“你爹无不无辜?你娘无辜不无辜?那数以亿计被活活饿死的魏国百姓无不无辜?”</p>
少女攥着两只小拳头,反驳道:“伸冤要找做恶人,讨债要找欠债人。这不是你说的吗,师父~”</p>
“呵呵~”</p>
洛星河笑意森然道:“齐庆疾这尊陆地神仙到底让你读了哪本圣贤书,教你这样忤逆师父?”</p>
看着自家师父阴沉如水的脸庞,少女不由头皮发麻,身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p>
“师父,咱们魏国死的人已经足够多了。”</p>
“师父,仇不是这样报的,恨不是这样雪的。”</p>
少女猛地转身,拔腿便逃。</p>
身后,劲风猎猎。</p>
嘭的一声闷响。</p>
掌刀落于后颈。</p>
少女身子一软,昏倒于洛星河怀中。</p>
“唉~”</p>
看着少女莹洁光滑的巴掌小脸,洛星河轻叹一口气。</p>
“国仇家恨,不共戴天。萱儿,你忘了与师父的约定吗?”</p>
“离清~”</p>
师徒二人身前,无声无息出现一道颀长倩影。</p>
身着夜行衣的女子轻声道:“国师请吩咐。”</p>
洛星河让出半边身子。</p>
女子会意,立刻上前扶住昏迷不醒的赵萱儿。</p>
“离清,且将萱儿带回魏都,悉心照料。”</p>
女子微微蹙眉道:“国师,您好不容易才将这少女送进那座小镇,齐庆疾的问心局……”</p>
洛星河冷淡道:“只要那白衣少年不是傻子,事后肯定会将萱儿列为首要怀疑目标。”</p>
“毕竟是陆地神仙,术法莫测,略微翻看萱儿记忆,便可得悉前因后果。”</p>
“我不能拿自家徒儿性命冒险。”</p>
女子小声道:“我还以为您方才会杀死这少女呢~”</p>
“别废话了,抓紧时间离开栖霞府。”</p>
“遵命。”</p>
……</p>
腊月二十一。</p>
玉蟾街茶馆内。</p>
老头顾舒城一边嗑着南瓜子,一边抠着脚丫子。</p>
刀客秦风将剥好的花生抓在掌间,两手轻轻搓了几下,随即猛吹一口气。</p>
吹落花衣纷纷扬扬。</p>
将褪去衣裳,肤如凝脂的花生,放进少年面前空碗中,秦风问道:“昨夜看到花魁沐浴图了吗?”</p>
初一嚼着花生米,摇摇头。</p>
秦风再问,“听到了吗?”</p>
初一点点头。</p>
秦风:“嗅到了吗?”</p>
初一:“贼香。”</p>
秦风:“摸到了吗?”</p>
初一摸了摸半边脸颊仍未消除的鲜红巴掌印,“我没摸她,她摸了我。”</p>
“老疼了!”</p>
秦风瞪了老头一眼,“干啥啥不行,风紧扯呼第一名。”</p>
老头翻了个白眼,道:“你懂个屁,老夫我那叫战略性撤退。”</p>
“当时我若与初一一起被那群青楼打手逮住了,后半夜谁去救我们?”</p>
“指望你个一遇险情便鞋底抹油的鼠辈吗?”</p>
“唉~”</p>
秦风忧郁道:“没娶我家秀宁前,我也曾是一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热心肠小伙。”</p>
“要怪就怪卿卿误我。”</p>
“少年时,立志要成为天下第一刀客。”</p>
“想劈山、想裂海、想开天,总觉得那样的人生才精彩。”</p>
“现在嘛,我就想牵着我家秀宁的温软小手,白头偕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