狰狞面庞的眼眶里，突然流淌出两股鲜艳，宛若红血。</p>
女人微笑道：“是您。”</p>
一手撑起身子，一手开始挖土。</p>
约莫一炷香功夫后，女人将儿子为自个捏的泥偶挖了出来。</p>
“我儿手艺真巧呢~”</p>
将泥偶空腹里，写着自己名字的纸条取出塞进嘴里。</p>
女人很快咀嚼咽进肚中。</p>
旋即咬破食指，以血在泥偶身上书写‘陈梦飞’三字。</p>
“那孩子知道了，会很伤心的。”</p>
青衣声音自身后响起。</p>
女人一边掩埋泥偶，一边轻语道：“齐先生，我并不觉得自己苦。”</p>
“真正受苦的，是我儿子。”</p>
“我这个做娘的，是个残废，从未给儿子做过那怕一顿饭菜。”</p>
“我儿那么小一点点，就要踩着板凳为我熬药，准备膳食，清洗衣裳，天天都得进山采挖药草。”</p>
“也只有下雨下雪，才能躺在我怀里，缠着让我讲故事。”</p>
“齐先生，我想死。”</p>
“我死了，重重压在我儿脊梁上的大山才会分崩离析。”</p>
“他太累了，我就想让他能轻松一些。”</p>
女人眼眶通红道：“可我舍不得。”</p>
“我才看了他六年。”</p>
“我就想一直一直看下去。”</p>
青衣微不可闻叹了一口气。</p>
“再看看吧。”</p>
“等那孩子再长大一些。”</p>
“等他能自己一人，便可挖出深坑，便可抱得动你的尸体。”</p>
“等那个时候再死。”</p>
……</p>
天光蒙蒙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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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爬回乌衣巷。</p>
陈家小院东厢房。</p>
女人爬到儿子身边。</p>
伸出枯瘦手掌，轻轻摩挲儿子小脸蛋。</p>
女人眼眸里流溢着满满柔情，“娘不要什么九世富贵安康，娘有你便足够了。”</p>
“九世甜，又怎能抵得过我儿一张笑脸。”</p>
女人轻轻俯下身子，与小不点脸贴脸。</p>
听着儿子的心跳声、呼吸声，感受着儿子的温暖。</p>
女人喃喃道：“这么善良乖巧的可爱孩子，是我南锦屏的儿子呢~”</p>
……</p>
回忆停消。</p>
齐庆疾站起身子，凝视神树树躯上扭曲的老人面庞。</p>
“一个月之内，那女人，或那孩子，不给我托梦的话，我便将你砍了当柴烧！”</p>
言罢，青衣领着大黄狗远去。</p>
小镇洗剑巷一座小院内。</p>
正在熬制糖浆的老柳头伸出小拇指扣了扣耳孔。</p>
“这齐姓小鬼，火气还挺大。”</p>
……</p>
回到篱笆小院后，青衣走进正堂，看向墙壁。</p>
墙上挂着一柄剑。</p>
剑名‘听风’。</p>
“就只是半个师父吗？！”</p>
青衣将木剑解下，搁在案桌上。</p>
旋即取下听风，悬佩腰间。</p>
“半个师父也是师父。”</p>
将大黄狗一顿喂到几乎撑死的程度。</p>
青衣走出篱笆小院，将院门落锁。</p>
“孩子，且慢行，齐半师送你最后一程~”</p>
脚尖轻点，一跃数十丈。</p>
青衣身影，很快隐没群山万壑之间。</p>
……</p>
清平镇距云州灵石县数百里。</p>
人行得大半月，乘坐马车也得七八日，主要是山路崎岖。</p>
下山第三日。</p>
崇山峻岭间，朱九阴一跃百丈，耳畔风声呼啸。</p>
“小不点，再等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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