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前，柊千鹤在机场送别了祖父和祖母，回到家时看见了母亲房里大批的佣人被撤换掉。</p>
突然之间，照顾母亲饮食起居的佣人全都换成了不认识的人，千鹤不明白为什么，却能听见姨妈月海的抱怨。</p>
“姐夫在想什么，他难道信不过之前照顾姐姐的人吗？”</p>
千鹤听着，却听不懂大人们在说什么。</p>
她还是像往常一样，拿着母亲以前登台演出的相册去了母亲的房间。</p>
小千鹤到的时候，母亲安静地坐在窗边，穿着藕色长裙，身形轻盈，仿若油画里走出来的仙子，每一处都是造物主精心雕琢，美得不可方物。</p>
千鹤伏在母亲的腿上撒娇，“妈妈，你跳白天鹅真美丽，我也可以像妈妈那样吗？”</p>
柊舞白眸光淡淡，抚过女儿稚嫩却漂亮的脸庞，“小鹤，你喜欢芭蕾吗？”</p>
“喜欢。”柊千鹤笑了，脑袋贴在母亲的怀里，“也喜欢妈妈。”</p>
“还有爸爸，还有海酱，爷爷，奶奶，哥哥…”</p>
柊舞白淡声，“喜欢的话，就一直跳下去吧。妈妈也希望，小鹤能一直一直跳舞。”</p>
“真想…”</p>
“看着你长大…”</p>
“妈妈？”千鹤心底一慌，赶忙说道，“我找到你的照片了。”</p>
千鹤着急忙慌地翻开相册，“九条阿姨说要扔掉，但是被我在杂物堆里找到了…”</p>
看见过去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自己，柊舞白心中一痛，“小鹤…”</p>
“妈妈有些累了，你自己玩会儿好吗。”</p>
千鹤还想说些什么，铃原太太上前，“太太累了，小姐，我送您出去吧。”</p>
自那之后，母亲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了。</p>
可只要千鹤去看她，她就会勉强打起精神和千鹤说话，可是说不到一会，铃原太太就会说“太太要吃药了”或是“太太累了”的话，又把千鹤请了出去。</p>
爸爸也会回家来看妈妈，可是只要他和妈妈见面，就会爆发激烈的争吵。</p>
“出去，我不想见到你。”</p>
“为什么不吃饭？你就这么不想待在我身边？”</p>
“想死，没那么容易！”</p>
“我都差把天上的月亮捧到你的面前了，你还想怎么样！”</p>
“…”</p>
千鹤至今还记得，那天是圣诞节，她从学校里领了两个平安果带回家，想要给妈妈，可是当她回到家时，躺在床上的女人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她。</p>
千鹤至始至终都记得那天，她抱着医生一遍又一遍地哭诉，“救救我妈妈，我要妈妈活着，我要妈妈…”</p>
濒死的天鹅，还是等不及亲眼看到小天鹅展翅飞翔，永远地合上了眼睛。</p>
想到那天的事情，柊千鹤还是觉得头皮发紧。</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