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往日里大宋朝堂的龌龊，弄了不少见不得台面的勾当，红袄军上下都对其颇为厌恶，连带着看这高玉娘亦是不爽。</p>
尽管她长袖善舞，每日里忙着交际，意图打好关系，可除了少数被她美色吸引的家伙外，大多数人都是不假颜色，仿佛当她是小透明一般。</p>
就算那些好色之辈，也不过是垂涎这高玉娘身子而已，又哪里会真正跟她有什么交情？</p>
是以她在红袄军这里待了几个月，却始终是孤孤单单，没有什么知音朋友，从来也没有人真正了解过这个女子的过去。</p>
红袄军上下也只知道她原本是南边大宋朝廷的探子，眼下则是个代表南朝的吉祥物而已。</p>
她的身世如何，是否有什么过去的故事，为何作为一个女子，不去嫁人生子反而干上现在的勾当……全部一无所知！</p>
而此刻，见这高玉娘竟是以一女子之身同他们一起守城，冲杀在第一线，更为此付出性命，所有人都是心中茫然中夹杂着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口翻滚澎湃，想要释放却又吐不出来。</p>
默默地，所有人举起兵器，向着高玉娘的尸身行了一个军中礼仪。</p>
随即，他们一同转头，望向了重新攻上来的蒙古兵们，眼神骤然变得凶狠嗜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择人而噬。</p>
就好像，之前高玉娘杀敌时的那股疯狂劲儿，将他们全部都感染了似的。</p>
“杀——！”</p>
……</p>
晚间双方退兵，今日死伤尤其惨烈。</p>
周念通与李莫愁想将高玉娘尸身好好收敛，但是城中死人太多，棺材铺里的棺材早就被预定光了，竟是连一副最便宜的柳木棺材都不剩。</p>
最后还是棺材店老板听说这高玉娘乃是在城头抵抗蒙古兵进袭的女英雄，硬生生失血而死，感动之下贡献出了珍藏多年，原本是给自己预备的一副柏木棺材。</p>
李莫愁给高玉娘整理好遗容，将她放进棺材，在城中找了处风景还过得去的地方暂且埋了下去，草草立了一个碑。</p>
尘归尘土归土，这高玉娘也不知家乡籍贯，既然乃是为了这历城中军民战死，便让她在此长眠便是。</p>
不光是高玉娘一人，眼下连番大战死伤无数，虽然不至于家家带孝，但也随处可见某户人家哭天喊地在为自家子弟招魂，叫二人看了心里不是滋味儿。</p>
将一壶水酒浇下，二人默然静立。</p>
这高玉娘正邪难分，到如今也说不清是非功过，不过现如今她人死如灯灭，过去的事情便随风散了吧。</p>
两人转身离去，只留下石碑静静伫立，上面留下几个字“抗蒙义女子高玉娘之墓”。</p>
不久以后，数个从南边大宋而来的汉子，俱是高玉娘从前手下，聚集在此看着这块墓碑，各自低头默哀。</p>
他们很快辞去各自在大宋的公职，转身投入抗蒙大军，利用自己坑蒙拐骗的特长，成了抗蒙军中的奇兵，叫蒙古人头疼不已，这已经是后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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