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看着她张着嘴，似是抽噎，又像是哭喊的前兆。</p>
但最后，她只是摸着宁涵的脸，用沙哑的嗓音喊了声，“妈——”</p>
坐车回去的路上，江疏雨像个关节生锈的人偶，坐在副驾上一动不动。还是江易把身子探过去帮她系上安全带，然后拿出一条白色毛巾盖在她的头上。</p>
“擦擦吧，别感冒了。”</p>
就像是听从语音指令的机器人，江疏雨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僵硬地抬起右手摁在那条毛巾上，又动作僵硬地前后摩擦着。</p>
江易叹了口气，发动车子。</p>
晚上六点，父女俩干坐在沙发上。江易注意到江疏雨嘴唇有些干裂，就倒了杯水然后推了过去。</p>
在她喝水的时候，江易问：“饿吗？”</p>
江疏雨摇了摇头，喝完一杯水之后站了起来，然后往楼上走去。</p>
她没有选择开灯，在打开门的那一刻目光就落在落地窗前那架钢琴上。</p>
江疏雨像是个发条将要上尽的木偶，动作迟缓而笨拙地一步一步朝着钢琴走过去。</p>
玻璃上似乎倒映着她的身影。</p>
楼下的江易听见了上边传来的钢琴声，旋律急促，像是音符被追赶着从琴键中蹦出来。</p>
但他还是听出来那是什么旋律。</p>
只是音乐声很快就戛然而止了。</p>
江疏雨没有弹错，她只是突然就不想弹了。</p>
江易上楼，推开那扇没有关上的门，然后靠在门框上，目光穿过黑暗，落在那忽而变得瘦小的少女的身上。</p>
很奇怪，明明什么都没有看见，江易却感觉有一个透明的东西压在了江疏雨的身上。</p>
很快，江疏雨又敲下一个键，紧接着便是毫无规律的琴声。</p>
在杂乱声中，江疏雨手指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响，却又慢慢连成了一首曲子。</p>
依旧是让江感到无比熟悉的旋律。</p>
在宁涵教江疏雨弹钢琴时，很多时候江易就坐在一边，默默地注视着她们。</p>
随后江易的目光落在窗户上，他隐约看到倒影上有个女人扶着江疏雨的手臂，像是在指导她弹钢琴。</p>
与此同时，耳边的琴声也变得舒缓，江疏雨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p>
江易忽而轻松了。</p>
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有泪珠一颗一颗地落在琴键上，却敲不出任何声音。</p>
晚上八点，江易端着一碗面来到江疏雨房间时，却发现她已经趴在钢琴上睡着了。他把碗放到一边，然后把江疏雨抱了起来。</p>
手机从她的口袋里落下。</p>
江易先把江疏雨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之后，又捡起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充电。</p>
最后看了眼那架钢琴，这才把碗端走，然后轻手关掉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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