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朱翊钧召内阁首辅申时行，户部尚书张学颜，兵部尚书梁梦龙至乾清宫议事。</p>
“上午朕到京营转了转，士气还算不错，就是在伙食上，略有不足。”</p>
“米、面，倒是不缺，就是这个酒肉，难以供应。梁尚书，你主管兵事，有何高见？”</p>
兵部尚书梁梦龙弯下身子，“回禀陛下，按照军中惯例，多是十天一犒，每名士兵发熟肉一斤，酒一斤。”</p>
“可各地情况不同，犒赏多寡，也有所不同。若是士兵驻地贫瘠，或是军中财盈余不足，通常会适当的打些折扣。”</p>
“像发放一斤熟肉，就改为将肉切碎了放到锅中，打饭的时候每个士兵都能够沾到荤腥。”</p>
“每人一个煮鸡蛋，换成炒鸡蛋，反正都是吃到鸡蛋了嘛。”朱翊钧的声音响起。</p>
梁梦龙微微低下头，“圣明不过陛下。”</p>
朱翊钧将目光放在户部尚书张学颜身上，“张尚书，你担任过辽东巡抚，也带过兵，你怎么看？”</p>
“回禀陛下，十日一犒，确实是军中惯例，不过也根据实际情况略有不同。臣巡抚辽东期间，辽东因地处边镇，随着开中法的废除，粮食价格随之攀升，要高于内地，肉的价格就更高。”</p>
“所幸辽东靠海，可以下海捕鱼，弥补肉食不足。”</p>
其实，梁梦龙和张学颜两个人说的都很委婉，十日子一犒，那是理论上。至于实际操作怎么样，那些当兵的只能是自求多福。</p>
这也就是戚继光担任总督京营戎政，把伙食的事放在心上，想尽办法让士兵吃好，这要是换了旁人，谁管这个。</p>
戚家军为什么能打，除了军饷高之外，就是伙食好。</p>
食草动物再厉害，也干不过食肉动物。道理都差不多。</p>
朱翊钧了解明军的秉性，他知道梁梦龙、张学颜二人说的委婉，不然把实情抖搂出来，又解决不了，不管是当皇帝的还是当臣子的，脸上都不好看。</p>
其他的兵营怎么样，朱翊钧就算是有心管也管不了，他关心的是京营，以及从京营军需入手实施商业计划。</p>
“京营担负拱卫京畿的重任，你我君臣的安危，皆系于此，不可不重。”</p>
“户部看看，是否有别的办法。”</p>
户部尚书张学颜再次躬身，“陛下，京师物价虽高，可肉价不算太贵。寻常人家咬咬牙吃一顿肉，还是不难的。”</p>
“只是京营常备兵、续备兵、后备兵，加一起足足有二十八万人。”</p>
“且不说购置肉食需要银钱几何，单单是这如此庞大的数量，京畿没有一个商户可以供应。”</p>
“若说办法，臣倒是有一个愚薄之见，这也是军中为了供应肉食，常有之例。那就是在军营周边饲养牲畜，以供肉食。”</p>
“可京营人数众多，想要饲养牲畜，其规模必然庞大，京师之中，难以有这么大的空间，唯有在城外饲养。”</p>
朱翊钧沉思片刻，“那就这么办吧。择专人在城外饲养牲畜，以供应京营肉食。”</p>
一直不曾说话的内阁首辅申时行，终于开了口。</p>
因为申时行没带过兵，也没有地方履职的经验，他从高中状元始，就一直在中枢。</p>
“陛下，想要供应京营二十八万人的肉食，饲养牲畜所占之地怕是小不了，城外怕是很难找到这么大面积的空地使用。”</p>
朱翊钧眼神一挑，目光移到申时行身上，“申阁老有何高见？”</p>
“陛下，莫不如从皇庄之中饲养。”</p>
“一来，皇庄乃陛下之产，不会因此骚扰百姓。”</p>
